“這個燙……”耳邊響起夜玄霜急促地低喝，莫黎沒得逞，被他先一步捉住了手，因為已經太接近烤盤，夜玄霜倒吸了一口冷氣，小指燙了個水靈靈的大泡。

主人被燙到了，莫黎嚇壞了，臉趴在桌子上，雙手抱著自己的頭，好一會兒，沒聽到斥責的聲音，莫黎從指縫向對面看了看，夜玄霜和顧俊都不見了。

莫黎放下手，歪頭看著還坐在身邊的肖瑩，肖瑩竟然一臉的興災樂禍，扁著嘴低聲道：“原來還真是個傻子。”

看來肖瑩認定了莫黎的智商有問題，只有兩個人在的時候，她根本想不到要尊重莫黎。

可是莫黎現在根本沒有心情理會肖瑩的態度，她特別擔心，主人生氣了嗎？他走了嗎？不要莫黎了嗎？莫黎特別沮喪，還有一些心疼，主人的手，會不會很痛？

這么一著急，就覺胸口悶悶的，眼睛好酸，有什么熱乎乎的東西迅速地淌了下來，正想站起來去尋主人，就見他和顧俊一前一后回來了，主人的手指上纏著紗布，顧俊手里拿著藥膏，是烤肉店前臺必備燙傷良藥。

雖然夜玄霜回來了，莫黎眼睛里的東西卻還是止不住地淌下來，流到嘴邊，咸咸澀澀。

當貓的時候，莫黎沒哭過，根本不知道眼淚是怎么回事，現在雖然會哭了，卻仍然弄不明白，為什么心里的難過，會從眼睛里溢出來，就算是溢出來了，卻不能減輕一點點心痛，莫黎羞愧地看著夜玄霜，有些不知所措。

夜玄霜嘆口氣，伸手捏了捏莫黎的臉，順勢抹去她臉上的淚疙瘩。“我不疼，你別怕。”

盤里的東西已經烤糊了，夜玄霜叫了服務員，重新換了個盤子，倒油，整整齊齊地碼滿了魚。

顧俊看著夜玄霜：“玄霜，你不是讓我們都吃魚吧。”

夜玄霜看都沒看他一眼：“哪里有你吃的。”

顧俊氣惱道：“夜玄霜，我算認識你了，你這是嚴重的重色輕友，再說了，你這么慣著她，會把她慣壞的。”

夜玄霜根本不理顧俊，拿著筷子把魚翻了個面：“小黎不要急，很快就好。”

顧俊看似要瘋了，拉過旁邊的肖瑩：“走，咱倆還是到旁邊一桌吃東西，再這么下去，氣都氣飽了。”

肖瑩搖了搖頭：“顧總，小黎一定是餓壞了，我不急，可以等。”說完，她伸筷子接替了夜玄霜的活兒，把烤盤里的魚一只只翻過來。

有肖瑩在做事，夜玄霜放下了筷子，抽紙巾擦了擦手：“肖瑩，你家住哪兒？”

“濱水東路。”肖瑩答得痛快。

夜玄霜夾了一條烤好的魚，放在了莫黎面前的盤子里：“慢點兒吃，別燙到。”然后又轉向肖瑩：“家里有什么需要照顧的嗎？”

肖瑩白晰的臉被烤得緋紅，她長得確實漂亮，很懂事地繼續拿了生魚填補烤盤上的空缺，語氣淡淡地回道：“我是獨生女，父母都在老家，這邊沒什么牽掛。”

夜玄霜點頭道：“那搬到我山上的別墅去住吧，家里有小黎這樣的女孩子，生活中總要有個姐姐照顧才好，你的薪水翻一翻。”

顧俊氣得跳起來，在地上轉了個圈，跑去裝了一盤水果，拿個叉子自己坐那里猛吃，吃了一會兒放下盤子：“玄霜，我也要搬到山上去住。”

夜玄霜神色淡淡：“房間多得是，就是沒人做飯。”

顧俊想了想：“我帶李嬸過去，你不是一直說她做的飯最好吃嗎？”

夜玄霜點了點頭：“好啊。”

以前幾次想搬山上去住，夜玄霜都沒同意，這次是怎么了？難道他終于發現顧俊的好了？

顧俊眉頭皺得死死的，緊盯著夜玄霜，半晌才發話：“我說玄霜，怎么好象上了你的當了，以前你自己住山上，家里不開火，現在騙我和李嬸一起過去，說來說去是給這傻丫頭找個廚娘吧。”

夜玄霜也不反駁：“憑你那幾斤幾兩，我會這么痛快答應你去我家住？”

“呵呵，原來只是為了要李嬸，就算如此，也不帶這么打擊人的！”顧俊一副友盡的死相，坐在那里假裝生悶氣。

氣了一會兒，除了莫黎吃魚的聲音，夜玄霜和肖瑩竟然都不出聲，看來也不會有人安慰他這顆被傷到的心，顧俊于是自動恢復常態，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夜玄霜，你到底什么打算，這丫頭一直要養下去嗎？”

“嗯……先請個家庭教師吧，我看她挺聰明的，如果能跟得上，我想讓她去學校上學。”

顧俊嘴張得老大，半天沒有合上，喃喃道：“是……很聰明……”然后拉著椅子往前湊了湊：“玄霜，你老實告訴我，你身邊什么樣的女人沒有，為什么對這丫頭這么好？”

夜玄霜又給莫黎夾了一條魚：“跟小黎在一起，讓我想起小時候養的那只貍花貓……”

莫黎瞪大了眼睛，眼眸里閃過一抹幽綠的光。

……

飯后，夜玄霜帶著莫黎回了他的辦公室，空間很大，裝修豪華，外面辦公用，里面還有個套間，藏著一個臥室，還有一個面積不小的洗漱間。

夜玄霜脫了外套扔在椅背上，指了指辦公室一角的沙發：“去那邊玩兒，我還有幾個重要的文件要看。”

莫黎乖乖地窩進墻角的沙發，看著夜玄霜坐進大班椅，從辦公桌上的一摞文件中抽了一份，抬頭，雙目對視，莫黎那雙漆黑如墨的大眼睛，正直直地盯著夜玄霜。

夜玄霜想了想，順手拿過自己的手機，上網頁翻了翻，找了部動畫片，走過來遞給莫黎：“要是無聊，就看這個吧。”

一只傻貓追耗子，不但吃不掉，還總是被捉弄。

莫黎一頭黑線，這是真拿她當三歲孩子了，她根本不喜歡這種貓捉老鼠的把戲好不好，不過因為是夜玄霜找給她的，她就乖乖地捧著，看上去也是一副津津有味兒的樣子，夜玄霜放下了心，繼續翻文件。

莫黎眼睛盯著手機，心里卻在想著那個清潔工，女工那孤單無助的身影，一直在她腦海里晃悠，可是偌大公司，她又說不上那個女工的名字，就算是心里想幫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夜玄霜說清楚。

夜玄霜面前擺著臺手提電腦，白晰纖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跳來跳去，有時停下來在一旁的便簽上記幾筆，有時神色凝重，眼睛盯著某處沉思。

肖瑩進來過兩次，第一次送了文件讓夜玄霜簽字，第二次送咖啡，其實這些事情本不該肖瑩做，只能說……肖瑩的胳膊伸得有點兒長，她也算是公司的老員工了，既然夜玄霜對此無意見，就算有人心存不滿，也沒人跟她搶這份最能接近大BOSS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