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KTV在A市很有名，時間又剛剛好，客人很多，一樓又不知被哪個土豪包了場，據說是給女友接風，莫黎他們到時，整個KTV已經客滿。

領班小姐姐有些歉意地問他們，地下負一層新增了五個包房，因為走廊白天還在裝修，路會有點兒難走，要不要將就一下，可以打八折。

領班小姐姐大概看他們都是學生黨，只是聚會又不是招待什么客人，不會太注意包房檔次，價格又特別誘人，所以才會這樣推薦，不過她的推薦很有道理，林晨陽他們愉快地同意了。

服務生在前面帶路，一行人跟在他身后，拐進樓梯間的時候，里面有個人在打電話，擦身而過，夜玄霜？

盡管他一直只是簡單地嗯了幾聲，莫黎仍然認出了他，走廊里各種氣味，紅酒、煙草、香水還有來歷不明卻十分激昂的男女柯爾蒙，可夜玄霜的味道如此難以覆蓋，如清新的風直撲鼻息。

夜玄霜站在沒有燈光的黑暗角落，身影依稀，莫黎的夜視眼卻清晰地看到了他襯衫領子上一枚紅色唇印。

如果是上輩子，莫黎肯定會想，主人這是在外面有貓了，這輩子，莫黎是人，她不知道該想些什么，腦子有些混亂。

“小黎，跟著我。”林晨陽注意到莫黎掉隊了，伸手想要牽過莫黎的手。

莫黎不喜歡被別人碰觸，可鬼使神差地，莫黎任由林晨陽扯著，黑暗中打電話的人似乎頓了頓，但他并沒有什么別的動作。

老大啤酒喝得有點兒多，這會兒說話沒了輕重：“我說晨陽，你小子行啊，還有家教的活兒沒有，我也想認識個漂亮的小妹妹，然后牽著她細軟的小手……”

老大的女友及時擰住了他的耳朵，這家伙連滾帶爬地被拖走了，莫黎再回頭，夜玄霜已經走了。

剛進包間，莫黎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顧俊，莫黎接得有點快，他正在和旁邊的人報怨：“這是招了誰惹了誰，平白無故挨頓臭罵……”誰敢罵他？

顧俊挺大的嗓門對莫黎說：“小黎啊，不該去的地方不要去，要不現在就回來吧，我讓鐵城去接你。”

莫黎想跟他解釋很多，比如他們只是唱個K，比如林晨陽的朋友都很好，比如他們剛到，現在抬腿就走不太好。

其實，只有莫黎自己知道，一切都是借口，她是因為夜玄霜在這里，領子上還有那么明晃晃的唇印，就想看一眼和他一起的那個女人，說不上來為什么，卻執著得有點兒莫名其妙。

莫黎說話還是跟不上腦子，憋了半天只說了兩個字：“我不。”

“怎么還學著犟嘴了，不什么不，回來吧。”顧俊語氣不太好。

莫黎不知道該怎么回他，直接掛了手機。

莫黎的心有點兒亂，腦子空空如也，默默在沙發里坐著，看著林晨陽和幾個哥們兒要果盤、飲料，點零食，林晨陽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機嗡嗡作響，莫黎伸頭看了眼，還是顧俊的，心里突然就有些氣，于是偷偷替他按了拒接。

已經到了KTV，免不了玩幾局游戲，不外乎就是那幾種，搖轉盤、擲骰子，或者是真心話大冒險。

每換一種游戲，林晨陽必然要幫莫黎解釋規則，兩輪下來，宿舍老大看了莫黎一眼：“晨陽，你還真是帶了個清純的寶寶，怎么什么都沒玩過？”

林晨陽無奈地笑笑：“家教比較嚴而已。”

規則什么的，莫黎是剛剛懂，不過憑著耳力、視力，以及過人的反應，當然里面還摻雜著運氣，游戲卻玩得風聲水起，一會兒功夫，竟然把夜玄霜那檔子事忘了，畢竟莫黎心里還是藏著一只貓，貓腦子沒什么記性，也沒有多么復雜。

鬧騰了半個多小時，其中一個女生扔了骰盅：“這也太沒意思了，我家大雙都快喝躺下了，晨陽和小黎可一次都沒輸。”

其他人也立刻覺得沒意思，于是開始唱歌。

莫黎是不會唱歌的，羨慕地看著他們搶麥，只能奮力地揮著沙錘。

然后莫黎發現手機在震動，看了眼顯示屏，是夜玄霜。莫黎心里一個激靈，趕緊溜到門外去接。

手機接通，那邊卻沒什么聲音，莫黎一邊反復地“喂喂！”一邊換了個方向，身處地下，也許信號不太好，莫黎順著樓梯到了一樓。

走廊光線不明，大概八九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長身玉立，氣勢奪人，憑直覺，那是夜玄霜。

“為什么不進去，你在給誰打電話？”走廊和手機里同時傳出柔媚的女聲，一前一后，宛若回聲，一個黑衣女人從包房里走出來，到了夜玄霜的身邊，他的電話猛地就掛斷了。

這個女人的出現讓莫黎有些始料未及，一時間愣在那里。

莫黎一直沒注意到身旁有扇門，愣神的功夫，這門突然就打開了，把莫黎撞了個正著。

莫黎身體歪了歪，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撞莫黎的人就開始唧唧歪歪：“你有病啊，站在男衛生間門口聽人撒尿啊？”

莫黎看著遠處一男一女兩個身影，他們應該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音，正側身望過來。

然后，撞莫黎的男人看她單身一個人，聲音突然就變了，聽著油膩膩的：“小妹妹，要不跟哥哥去包房，我讓你聽個清楚？”

莫黎后退一步，臉色氣得青白，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住手！”林晨陽三步并兩步趕了過來，把莫黎護在他的身后，那個男人看了林晨陽一眼，牛仔褲白T恤，一副學生模樣，就有些囂張，伸出大手還想來捉莫黎。

喵的，莫黎剛想抬爪子給他來個干炒肉絲，林晨陽的幾個室友就趕了過來，那人見他們人多還是有點兒慫，罵罵咧咧地走了。

眼看著這個男人沿走廊越走越遠，步履有些蹣跚，也許真是喝多了，于是在前面又撞了那個黑衣女人，接下來是女人尖銳的怒罵聲。

林晨陽拉了莫黎一下，莫黎跟著他們回到包箱。

重新坐回沙發，莫黎有些忐忑不安，總覺得接下來會有事情發生。

林晨陽以為莫黎嚇到了，拍了拍莫黎的肩以示安慰，可接下來他們在唱些什么說什么，莫黎根本聽不清。

果盤已經見了底，老大準備出去再要一個，剛推開門兒，原本靠在門上的一個人倒了進來，只見他滿臉的血，襯衫幾乎扯成了布條。

這家KTV隔音實在是做得太好了，音樂的聲音又大，外面有人在打架，里面的人卻什么也沒聽到，門這么一開，走廊里更多的人涌了進來。

老大也不去要果盤了，急著跑回來把自己的女友護在身后，其他人也是一樣，都帶了各自女友躲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