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一川抬眸掃了一眼，說道：“怎么？贏了錢還不讓人走？”
一位壯漢說道：“我們這的規矩，贏了錢，不玩完十把不讓走。”
谷一川笑著說道：“原來還有這規矩，只是我怕你們不夠輸的。”
另一位壯漢說道：“那請吧。”
谷一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莊家位上已經換了一人。
那人是個獨眼龍，一只眼閉著，眼皮耷拉，另一只眼卻晶亮。
“賭神來了。”
“他怎么會來？他不是被關在大牢嗎？”
“賭神來了，還不快閃，玩個屁呀！”
“這下有好戲看了。”
“……”
谷一川被請回賭桌。
獨眼龍發話道：“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獄卒還有這本事，那還當什么獄卒，你這身衣服應該不是你的吧。”
“是不是又如何？”
“不該是你的就得還。”
獨眼龍說這話表面上還是指他的衣服，其實在說他贏的錢。
谷一川才不管真實用意是什么，接著他的話，說道：“這衣服，我看你合適，送給你吧。”
獨眼龍咧嘴笑了笑，說道：“明眼人不說瞎話，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
谷一川笑著說道：“我看不但是你眼瞎，話也瞎。”
“你。”獨眼龍竟無法反駁。
谷一川真心覺得好笑。
要不是不想鬧出太大動靜，他們那些人早趴下了，還輪得到他開口說話。
獨眼龍定了定神，說道：“那就按規矩辦事，十把之內定輸贏。”
谷一川說道：“十把就不用了，一把如何？”
獨眼龍奸猾地笑了笑。
四周的人議論紛紛。
“這小子肯定瘋了，敢和賭神這么說話。”
“一把定輸贏，這小子不要命了。”
“年少輕狂呀，要為年輕付出代價。”
“待會有你好看的，等著死吧。”
“……”
獨眼龍說道：“那就直接猜點數吧，最接近者，贏。”
谷一川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獨眼龍手持骰蠱，拂袖而過，如蜻蜓點水，便把賭桌上三顆骰子攬入蠱中。
哐啷啷……
骰子在蠱中相互追趕，飛快旋轉。
骰子賭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都注視在獨眼龍持蠱的那只手。
千兩銀子的一場賭局，在這片場子中很少出現了。
周圍其他賭區的人聽到消息，玩完最后一把，不再有心思繼續，紛紛來到骰子賭區，踮著腳尖往里看。
一時間，骰子賭區人滿為患，呼吸都變得困難。
嘭的一聲，骰蠱落在桌上，獨眼龍定睛看向谷一川，“你先來。”
谷一川眉頭微蹙。
三個骰子都是1點，但是它們疊加在一起，正面看只露出一個1點，這種到底算1點，還是3點？
谷一川有些猶豫，說1點或者3點，他都有理由說不對。
獨眼龍看著谷一川猶豫的表情，又露出奸猾的笑容，說道：“怎么，有難處？”
眾人開始譏笑起來。
“認輸吧，小子，押大小你贏了，只能說明你運氣好，這回猜點數，懵了吧！”
“趕快認輸吧，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如果是我，直接棄權得了，這里面指不定是什么神奇的數字，誰都猜不到。”
“賭神的世界，你不懂，小子，快認輸吧，別待會輸得連褲衩都不剩。”
“……”
谷一川真心覺得這些聲音好煩，像蒼蠅一樣在耳邊嗡嗡嗡。
蒼蠅很難趕走，只有讓它們閉嘴，那就趕快結束吧！
他建議道：“要不你先來？”
獨眼龍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這哪來的小子？竟敢藐視賭神？”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太狂妄了。”
“賭神，放開那個小子，讓我來，我就喜歡和這樣的傻子賭錢，簡直趟贏。”
“讓我來，讓我來……”
谷一川那話一出，周圍人看他像看白癡一樣。
一般來說，誰搖骰誰后猜，如果再讓搖骰的人先猜，那簡直就是讓對方占盡了便宜，無異于送錢。
“你確定？”獨眼龍問道。
呼的一聲，谷一川拂袖而過，照著獨眼龍的樣子，搖起骰子來。
“還是我來搖，你猜吧。”
獨眼龍愣了一下，外行人看不清楚，內行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把好手。
其實，他不知道谷一川確實是個外行，他雖然見過很多次別人玩骰子，但自己玩還是第一回，這搖骰子更是首次。
而他之所以能搖得這么好，完全是因為賭神教得好，哪怕他只看過一次。
哐當一聲，骰蠱重重地敲在桌子上，比先前一次更響。
獨眼龍打了個激靈，心想這是什么手法？
“請。”谷一川說道。
獨眼龍眉頭皺起，越蹙越緊。
他久久凝視骰蠱，回想蠱中發出的聲音，腦中瘋狂演算著骰子的翻轉。
可是，不管他怎么演算，都無法凝聚到點數上。
周圍人發現獨眼龍為難的神情，還以為他故意裝的。
骰桌下還擺了另一場賭局，賭獨眼龍贏的，1.01：1；賭谷一川贏的，100：1。
他顯得這么為難，難道想讓下面的賭客改主意？
可是，眾人哪里會認為賭神會輸，仍堅決押他贏。
但是，有一人除外，就是那個手持折扇的斯文人。
察言觀色是他的本事，他就是靠這一手吃飯的。
當發現谷一川能在賭場中連續贏時，他就覺得他不簡單。再則，當看到谷一川搖骰蠱的那動作，他更加斷定他非一般人。
所以，他把今天所有未放出去的高利貸都押谷一川贏。
為了避人耳目，他還命幾個手下，假裝賭客，分別下注。
此時，他看著谷一川，心里也有些緊張。
“怎么，有難處？”谷一川問道。
這話原本出自獨眼龍之口，此時谷一川說出，別有一番風味。
獨眼龍深知這話含有的諷刺意味，但是他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真的不知道骰蠱之內的點數是多少。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這是最后一只眼了，那只瞎了的眼就是一次看走眼被老板弄瞎。
賭神的名聲雖然在外，但是個中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又面臨如此絕境，他真的不想再瞎另一只眼。
“投降輸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