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金經歷了和小喬治的見面，徹徹底底的改變了之前對夏承乾的看法。在她眼里，那是一個“一頭扎進工作中，誰也別想把我拔出來”的副科級領導。他不茍言笑，對上對下不卑不亢，在他身上有明顯的關于“界限”二字的特點，很容易產生一種無形的距離感。所以他個人形象再好，也沒有哪個女人靠近，杜如金覺得，那可能是一顆真正沒縫兒的蛋吧。

沒想到他實際上是一個心中充滿大愛的人，這是一般人所比不了的，能夠有幸與他結實，正印證了一種說法：天上掉餡餅。

回到寢室不久，外出逛街的那瀾也回來了。她買了一大包零食，還提了一整個榴蓮。杜如金捏著鼻子，抱怨未來幾天又沒得睡了，榴蓮一臭就臭一棟樓。那瀾一邊把榴蓮放在桌子上，一邊氣喘吁吁，她說她剛剛知道杰蒂森最喜歡吃榴蓮，所以為了培養跟偶像同樣的興趣愛好，她決定試一試。

那瀾一說起杰蒂森就會露出那種天真可愛的表情，她只有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才會出現酒窩，平時都不會有的。

杜如金還捏著鼻子，往遠處躲了一下，問她就那么喜歡那個男明星？還為他消費？一個榴蓮一百多，不僅吃完會變胖，而且還弄的一屋子全是臭味，杰蒂森真是一點好事都不做，她要在他微博下抗議。

那瀾瞥了一眼榴蓮，不懂杜如金為什么對她的偶像總是這么苛刻，榴蓮是買給自己吃的，也不是杰蒂森來吃，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人家身上，是不是太過分了？

杜如金說榴蓮本身就是一種會引起爭議的水果，一個大明星怎么能隨便發微博呢，這不是惡意引導，帶壞了自己的粉絲嗎？

那瀾瞪大了眼睛，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杜如金道：“你竟然這么針對他！”

杜如金作出防御的姿勢，道：“小姐姐你干嘛，想跟我打架啊？”

那瀾一把掐住了杜如金的脖子，假裝惡狠狠的說道：“小火爐兒，我要掐死你，我要為我的偶像報仇！”她鬧的正興起，杜如金把著她的手腕，突然來了一句：“我告訴你，杰蒂森已經有女朋友了。”

話音一落，那瀾一下頓住了，無比吃驚，急忙問她真的假的？杜如金說當然是真的，是她親眼所見。

那瀾不知該不該信她，緊張道：“你可不要信口開河，你不是說你老板跟杰蒂森不認識嗎？”

杜如金咳了兩聲，道：“你先把我松開，我這一說，你還用力了，真想把我掐死啊。我告訴你，你要是把我掐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那個男明星！”

那瀾松開手坐下，湊近她，可憐兮兮道：“如金，你剛剛開玩笑的吧？這不能亂說的，他是公眾人物，而且名氣那么大，有了女朋友，絕對是重磅的新聞。”

杜如金指了指榴蓮，不待見的說：“小姐姐，幫忙拿走，不然我今晚就得去見閻王了。”

那瀾拎起榴蓮，不知道放哪里好，屋子就那么大一點地方。這時杜如金指了指窗戶，告訴她先放到大樹下面。那瀾說放到大樹下面不就是扔出去么，再摔壞了，杜如金說你不把它摔壞了，怎么吃啊？那瀾只能無奈的打開窗戶，一邊道：“那你馬上給我講講杰蒂森的事情，不許打誑語！”

榴蓮從二樓被扔下去也沒有摔開，那瀾沒心思再摔一次，把窗戶關好后就坐在杜如金身邊，追問道：“他真的有女朋友了嗎？你親眼看見了什么？他女朋友到底是誰？”

杜如金道：“都是娛樂圈里人。他們因戲生情，這很正常。你前段時間不是說看了兩遍杰蒂森的電影嗎？就是她。”

“啊！”那瀾一捂嘴，道：“真的是亞雯？！天呢！”她傷心的眼淚直打轉，低聲道：“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就說杰蒂森以前還和盛視的其他女明星在微博上有互動，這半年怎么突然間停止了，原來是因為他有了女朋友。”

眼淚掉了出來，杜如金輕嘆一聲，抽出一張紙，道：“你認真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再傷心，杰蒂森也不知道，還在那邊跟他的亞雯甜哥哥蜜姐姐呢，他可不會給你半點安慰。對誰認真不好，干嘛對一個男明星認真。”

那瀾悲悲切切的說：“你沒騙我吧？是不是怕我吃榴蓮就故意那么說的？”

杜如金搖搖頭，給她擦擦眼淚，道：“不是。我對大事也認真，杰蒂森有女朋友對我來說也是大事。像你說的，他是個名氣很大，并且一直對外界聲稱單身的男明星。如果我拿到真憑實據，幾百萬賣出去，那可就賺大了，你說呢？”

那瀾告訴她千萬不要，杜如金一笑，說她當然不會賣，得有多少女人跟著消費，她最看不了像那瀾這種為了偶像消費的人，同情還來不及，一定不會火上澆油。不過娛樂圈就是這樣，公布出來的才能算是真的，緋聞什么的只要當事人一天不承認，就只能當花邊兒新聞娛樂。有多少明星暗地里談著戀愛，對媒體卻各種否認，否來否去無非兩種結果，第一是被媒體拍到不得不站出來承認，第二就是談完之后分手了。粉絲們，什么都不知道。

“那杰蒂森和亞雯會公開嗎？他們是真的嗎？”

杜如金道：“反正這么說吧，就算是緋聞也不是憑空生，這個你肯定有經驗。經常是兩個明星公布之前矢口否認，怒斥媒體炒作，最后來倆人真在一塊兒了。兩個人在一起，他就算是演員，再有演技，也還是會露餡的，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那瀾開始回憶，然后點開手機，在搜索欄里面輸入了杰蒂森和亞雯，想查查新聞。杜如金攔住她，道：“你就算查也只能查到舊的緋聞，就普通網友的搜索技術，幾乎是查不到什么的。至于這么認真嗎？那個男明星有什么好，不就是有副好皮囊么。有好皮囊的人可不止他一個，好比英俊無比的長官！這么英俊的人天天在眼前，小姐姐你不多看兩眼，總盯著八竿子搭不到的杰蒂森有什么意思啊？”

那瀾抹抹眼淚，到窗前看了看樹下的榴蓮，轉身打算出去。

杜如金道：“你還培養跟那個負心漢一樣的興趣愛好？”那瀾說她花了一百八十多買的呢，也不能這么浪費了。杜如金讓她等一下，說她要給英俊無比的長官致個電。

電話一接通，杜如金就馬上笑起來，就算沒有面對面，夏承乾也能一下想象出她笑起來的模樣。

“長官，你喜不喜歡吃榴蓮？”

那瀾在一邊瞪眼，怪杜如金拿自己的花獻佛，杜如金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聽夏承乾道：“榴蓮味道太大了，我不太喜歡。”

“那孩子呢？”

“哦，喬治吃過兩回，也吃不慣。”

“那大姐呢？”

“我姐也不喜歡。”

“那高科呢？”

杜如金開啟了同一系類的問題模式，只不過變換了一下對象，對象從東西變成了人。

夏承乾想了想，道：“高科喜歡吧。”

“我知道了長官，祝你周末剩余的時間都很愉快！”

她掛斷電話，對那瀾說就送給高科吧，東西她去送，保證以那瀾的名，放心，她干不了一百八十塊的虧心事。

那瀾平時跟高天慧走的并不近，也沒有獻殷勤的心，但說實話，她一點都不喜歡吃榴蓮，再說她現在也沒有心情吃，要實在沒辦法，此榴蓮就得聽憑杜如金處置了。她道：“好吧，隨便你，你要提前想好說辭，送禮也得有個由頭。”

杜如金道：“我每天都得找高科說說工作，就趁匯報工作的時候把東西送出去。”

提起工作，那瀾想起了夏承乾前幾天在食堂說的話，就問杜如金怎么不跟夏哥匯報，夏哥很關心工作進展，還說要找她談談，怎么樣，談了沒？

杜如金說談了，簡直談的皆大歡喜，這幾天她可是不辭辛苦多方取證，收獲頗豐，法務會計部的工作即將告一段落，接下來監察部得跟進了。說著她把鞋子甩掉，盤腿坐在椅子上，面對著那瀾，道：“我們聊聊工作也比聊杰蒂森和榴蓮好。來來來，小姐姐，我跟你好好匯報一下，你可要用心的聽，把剛才的事兒都忘了。”

那瀾只能點頭，愿意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讓她說吧。

杜如金雙手手心朝上作了一個托舉的動作，道：“把你的情緒振奮起來。我要說正事兒了！”

“我振奮著呢。”

“OK！”杜如金于是道：“雅賄你知道吧？”

那瀾皺皺眉，道：“雅賄？難道周宏章還涉及這類問題？”

杜如金說他涉及的問題可就多了去了，如果寫成小說，怎么也得出一系列，篇幅跟《盜墓筆記》差不多。要說咱們國家的拍賣法這一領域急需改進，讓太多人太多企業集團游走在法律監控的邊緣，查無止境。對于她杜如金這種極其負責的人來說，只能不去想，只要稍微想一想，頭就疼的受不了。不過憂國憂民憂太大都沒什么用，還得一件一件小事兒辦。周宏章這次栽大了，不是銀行里其他人落井下石，他是真的有問題。

可能時間來不及，下游犯罪的過程還不是很成熟。業內人士都知道，以他人名義開設賬戶，進行小額的跨國交易，尤其一些國家和地區還可以開設保密賬戶，執法部門查起來會非常困難。按照常理，周宏章這種金融老手，一定會采用最保險的方式，但是他沒有。聽銀行的人反映，周宏章也就是這兩年不太干凈，以前這個人是很清廉的，可能他并沒有大家推測的那么狡詐。

之前說過有一部分被“甩干”，這種判斷存在失誤，周宏章實際上沒有那么多錢。法務會計部查到一部分不記名債券，當然肯定不會有債權人姓名，但是那家債券發行公司的監控視頻里在3月13號下午兩點到四點拍到周宏章的妻子憑借息票去領取當期利息。經查證，她一共領走了兩千個榴蓮的數目。就樹下那榴蓮。利率11%，半年支付一次，她可以領走5.5%的。

那瀾豎起兩根手指，自言自語兩千個榴蓮，繼而按照到期收益率反推，算出周宏章購買了六百五十多萬。

杜如金說這筆錢是確定有問題的。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的資金去向，暫時查無所獲，不過根據洪翔提供的證據，他給周宏章的錢遠沒有這么多。

那瀾忽然想到那個詞，道：“你剛才說雅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如金喝了口水，同時打開了一袋零食，道：“終于說到點子上了。知道拍賣公司在中間起什么作用嗎？”

那瀾道：“這個可真是炒作，拍賣公司可以把鴕鳥蛋炒成恐龍蛋。”

“不是恐龍蛋，還是字畫。涂鴉之作，當然我這么說過分了，我不懂欣賞，那就是后后后現代作品吧，一幅畫，在香港賣出了四百多萬。購買者你猜到是誰了吧？正是嘉禾里謝騰華。我們查到了，畫畫的人是周宏章的親外甥，小孩兒才二十二，就算是天才，也不至于兩百多萬。我覺得杰蒂森那幅看不出來虎字的《一筆虎》還可能值這個價兒，這算是恭維他了。”

說好不聊杰蒂森，結果杜如金自己扯到上面去了，那瀾撅起嘴角，道：“杰蒂森就算有了女朋友，你也不該這么說他啊，他書法真的很好。”

杜如金說幾個字寫一晚上那可算不上什么大家。什么隨筆？隨了一晚上，當真是曬圖半分鐘，圖下苦苦十二個鐘頭。

毒舌小火爐兒，說話越來越過分，那瀾白了她一眼，道：“就像你看到了一樣，說的有板有眼的。”

杜如金道不說他了，周宏章這塊兒肅清一大半，接下來得全面著手洪翔徐璐璐的事情。這兩天有時間就去見見老板，混點娛樂圈里的內部消息，說不定很有價值。

那瀾正對娛樂圈好奇，就央求杜如金帶著她，杜如金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連連道：“不行，不行，娛樂圈水太深，你可別一入娛門深似海，從此仲林是故人。”那瀾沒聽懂，不知道她在胡說什么，杜如金知道時機未到，現在還不能替仲林表白，就轉移那瀾的注意力，讓她把榴蓮取回來，今晚她允許這個“小怪物”待在寢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