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天,人群的吵鬧聲一點點傳來。杜如金急忙從耳房出來,見到走在隊伍前面的夏承乾,立即道:“長官你們終于回來了,這大半天可把我悶死啦!哇,喬治也買了身哈尼族服裝,這是童裝嗎?”
杜如金和小喬治拉著雙手跳起舞來,小孩兒根本不會跳,隨著杜如金的節奏轉來轉去,哈哈的直笑。夏承乾在一邊看著,杜如金道:“長官,這么美好的畫面應該拍照留念。”
拍完之后,夏承乾看了看手機,笑道:“我不太會拍照,看看行不行?”
杜如金接過手機一看,頓時叫道:“長官,你怎么把我拍的這么胖?”
夏承乾說胖嗎?他不覺得,就是沒拍到正臉。
杜如金禁了下鼻子,不太滿意的把手機還給夏承乾。夏承乾于是道:“再來一張吧,這次你們不要跳舞,站好就可以了。”
看著鏡頭里笑的開心的兩個人,夏承乾沒有及時按下拍攝鍵,他忽然發現杜如金和小喬治同樣穿上民族服裝站在一起,真的很像一對母女。以前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反而覺得一聲“小姨”已經把杜如金叫老了,她們更像伙伴,姐姐和妹妹。
杜如金問道:“長官,你是在錄像嗎?我們剛才跳舞的時候你拍照,現在站好了你卻錄像?這,這怎么回事?”
夏承乾意識到自己發呆了那么一會兒,他很少這樣,就道:“沒有,我想把照片拍的好看一點而已。”
照片拍好了,拿給杜如金和小喬治看時,杜如金高興的說好看,然后拿著夏承乾的手機,兩人來了張自拍。這可是他們第一次合影,杜如金看著照片上那張帥氣的臉,說自己也要保存一張。
大部分人還沉醉于哈尼梯田的美麗,有的甚至被徹底震撼到了。大家圍坐在一起,互相講述著這大半天的所見所聞所感。一熱鬧起來,誰也顧不上寂靜的角落,沒人發現杰蒂森正在某一處傷神。
到底還有個貼心的助理,小四季最先想到了他。抓著一條火塘剛烤好的魚,越過人群,問杜如金老板在哪里。杜如金順手指了指耳房的二樓,告訴他去上面找。
小四季去問候了一下,出來時杜如金特意看了看他表情,發現小四季臉上并無異樣,她還以為杰蒂森在上面睡著了。
夏承乾見天色不晚,就問眾人意見,是當天走還是第二天一早走。
大家都累壞了,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夏承乾。夏承乾笑道:“看來大家都累了,那我們再打擾主人一晚,明天上午走。”
這個決定小四季也喜歡,如果這些人都走的話,杰蒂森肯定也跟著走。老板都走了,助理沒有理由不走。難得回家一次,就住一天,還真舍不得家人。他馬上道:“今晚我們多做幾個菜,哈尼族有好多美食!”
說也怪,美食兩個字一出口,杰蒂森很快從二樓探頭了。
晚飯時,夏承乾看了看杰蒂森的腿,道:“好很多了。”
杰蒂森道:“是,你的辦法很管用。”說完看了眼杜如金,知道她喜歡吃雞肉,就想把自己跟前的雞肉往她那邊挪挪。
“別動!”杜如金道。
那瀾道:“你干嘛這么大聲,嚇了我一跳。”
杰蒂森于是讓她到這邊來吃,杜如金道:“一頓不吃死不了人,為什么要圍著飯桌走來走去,多不禮貌。”
那瀾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不滿道:“你這丫頭舌頭越來越毒了。當著我們的面你都可以對杰蒂森這樣失禮,我們出去這大半天你是不是都欺負人家了?”
杜如金說當然沒有,用腳指頭去想,她也不可能欺負杰蒂森啊。誰知杰蒂森聽完她的話,竟然說:“其實你也算欺負我了。”
“胡說,我什么時候欺負你了?”
杰蒂森道:“我這么個大便宜擺在你面前,你從來不占,這是對我個人魅力的一種否定和無視。”
杜如金聞言,一臉不屑,道:“你們聽聽,一個男明星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居然希望有人來占他便宜?!”
旁人都不好說什么,站在哪一方都不對,這好像是杜如金和杰蒂森的一樁家務事。杰蒂森放下餐具,對她道:“我沒希望別人,我希望你。”
杜如金心說這一上午都鬧呢,該說的不該說的,想說的不想說的都說了,他聽的明明白白,結果還在這里說這樣的話?這是在,在演戲?哦對了,她自己說的,不要讓大家看出來,杰蒂森果然是個十分專業的演員。那他要這么說,都說到占便宜的事情了,她按照常理應該跳過去掐死他才合理。
想著她就準備站起來,卻被那瀾一把拽住,道:“吃飯呢,你又想失禮?”
杰蒂森表情一點未變,眼神也沒離開她,繼續道:“我上次受傷是演農民那個角色時。三輪車翻了,也是腿受傷。你來劇組照顧我,陪我對戲。我說我面對你不入戲,你就找了套破衣服換上了。你告訴我必須得演好,這個角色很有挑戰,演好了,下一屆影帝就是我。你天天陪著我,走哪都跟我一起。附近的村民不認識我是誰,以為我們是哪來的群眾演員,問我們是不是小兩口,在劇組掙錢多不多,孩子放家里給老人帶嗎?”
杜如金狠狠心道:“吃飯的時候不要說這個。你受傷我只能跟著倒霉,每次都一樣!”
吃飯的人動作都不禁慢下來,其實他們很有興趣聽一聽大明星和杜如金的故事。難得杰蒂森愿意主動講這么一段,人人臉上都是想聽下去的神色。
“我說我們是小兩口,你當時聽完也很開心,我叫你一聲媳婦兒,你都答應了。”
杜如金呵斥他不許說了,杰蒂森沒有服從命令,反正一群人擋著,杜如金也不可能過來真的掐死他。他繼續道:“你答應后,我以為我們的關系就算定了,雖然我沒有給你一個正式的求愛表白儀式,但是我知道你也不喜歡那么高調。身邊朋友都知道我們倆在一起,布景師特地安排了一間農宅單獨給我們住,我準備好了一切,以為你也準備好了。我想我們都是成年男女,還互相喜歡,在一起沒有什么不對。你說我看的淡,其實怎么會有你想的那么淡,如果我真是那么隨便的人,我們之間不可能到現在什么都沒發生。”
現場鴉雀無聲,杰蒂森的話重口味了一些,讓人浮想聯翩。不過兩情相悅的男女晚上在一起,還會什么都沒發生嗎?有的人把碗筷放下,有的人停止了咀嚼,好奇心重的人干脆直接問是怎么回事?
杰蒂森不慌不忙的解釋道:“當然是她。一連五天,她每晚回來躺下就睡著,就算我叫她,她都不會醒。”
那瀾一捂嘴,實在難忍。笑點低的人差點一口飯噴出去。
杰蒂森仿佛在講述一個悲傷的故事,表情一點都沒有隨著眾人的反應而改變。同樣如此的還有杜如金,她十分嚴肅的說:“我告訴過你,白天我干了一天活,累了!”
那瀾問她到底干了什么,杜如金道:“我幫老大娘去收了白菜!”
杰蒂森道:“可是五天,大娘有多少白菜呢?”
十六畝!
她義憤填膺的說出白菜地的面積,夏承乾都忍不住想笑,借著給喬治夾菜的當口遮掩了一下。梁山倒沒掩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總結道:“那小火爐兒,你這五天可讓大明星受煎熬了。你說你,這躺下就睡著,得讓男人多沒存在感啊,你知不知道,男人這個時候就是要在女人的身心刷存在感的。我要是杰蒂森,這感情真沒得談了,找個在乎自己的女人還不容易,追著你干什么?你就是個那么有挑戰性的女人?”
“你也不許說話!”杜如金道。
“你不讓說我就不說了。我還是得告訴你啊,金剛不壞對女人不是什么好事。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你得學會跟這個世界相處,融合,有時候你得妥協。”
“說得好。”有人鼓掌。
“精辟!”
“對對對!”
杜如金斜眼看著梁山,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翹起一側嘴角,道:“別更精辟了,你這涉嫌泄露天機,不要弄的跟某個科學家似的。”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一番,待說笑聲小了一些,杰蒂森道:“我當時看你對我那么冷淡,以為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只是覺得新鮮,新鮮勁兒過了,或者就算沒過,你也沒打算投入更多,所以后來我找個借口讓你提前走了。導演和制片人都開我玩笑,問我怎么這么快就解散了溫柔鄉,我只能想辦法搪塞過去。我心里挺失落的,不知道今后要怎么面對你,不想跟你就那么斷了,也不能冷落你。我每天都衡量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想你對我到底是什么樣一種感情,有沒有一點真的喜歡……”
他說著,看了看身邊的小喬治,小孩兒在很認真的聽他說話。他摸摸喬治的腦瓜,道:“我沒有媽,聽我爸說我剛出生不久我媽就跟人私奔了。我爸長的不高也不帥。我小的時候長的還挺好看的,一點都不像我爸。我那兩個姑姑對我不好,說我不是我爸的親生兒子。我爸那時候工作忙,經常出差,我每次去姑姑家,想吃頓飯都難。我到現在都記得,我上初二時過中秋,我爸說好跟我一起過,結果臨時有事去了外地。我厚著臉皮去了小姑家,想吃頓團圓飯。結果我小姑說家里椅子不夠,沒留我。我想去大姑家,但是沒有車錢。”
心軟的那瀾聽到這里,酸了鼻頭,眼里閃著淚光。杜如金看到后,立即道:“小姐姐,你太不了解杰蒂森了!他從來不會錯過任何一頓飯!”
那瀾抬頭,看了眼杰蒂森,道:“那你后來——”
“后來我去敲鄰居的門借凳子,鄰居不在家,我就站著把那頓飯吃了。”
杜如金對那瀾道:“聽到了吧。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傷感,杰蒂森不是那種制造傷感的人!”
“我承認我臉皮厚。我厚臉皮只不過是爭取一切我想爭取的東西。當年是親情,現在是愛情。我說我沒有媽,大姑小姑不待見我,其實就是想告訴你,童年的經歷會影響我一輩子,我從小就渴望被愛被認可。”他強調了一遍,“被愛被認可。”
沒有人聽得出來,他實際上是在解釋和澄清他與亞雯的關系。杜如金知道,亞雯崇拜杰蒂森,亞雯說在她心里師兄就是最英俊的男子,最偉大的演員。
不知道是不是師妹的奉承之辭,不過顯然杰蒂森很買她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