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清晨,國王圖禮便暴斃了。”暉月講到此處,天已經黑了,眾人皆感饑餓,凌云還想聽下去,可敵不過腹中空曠,提議道:“今天我來下廚吧。”
“我們可沒把廚房搬過來,以后你再表現吧。”騰煙抱出煙熏過的鹿肉。眾人在外面的空地燃起篝火,架著鹿肉,肉香撲鼻,張志用小刀割開分食眾人。
“那圖禮應該是被游騏所殺吧。”凌云問道。暉月點點頭:“應該是,不然如何會如此之巧,只是沒人知道游騏用的什么手法,許多細節,也是根據東霖回憶推敲出來的。”
“那國王死了,便是游騏繼位,東霖有沒有把那個棺槨毀去呢?”凌云問道。
“為主子效命的騎士,不敢這么做吧。”月雅猜測道。本來她得知月冬之死后心情低落,現下也被仙女城的傳說吸引,倒忘了心中愁苦。離開噬骨群島以來,月雅也漸漸熟悉外頭世界的文化習俗,才知利益糾紛之復雜,著實令人頭疼不已。
“東霖請求成為守墓人,游騏倒是應允了。”暉月繼續說道。
國王圖禮暴斃,游騏迅速執掌大權,準備登位大典。三個嫁出去的姐姐也盡數回來,各自攜帶其它城邦使團而來。那幾天仙女城好不熱鬧,游騏下令取出國庫的藏酒,接待來賓。而東霖則是靜靜地守在墓場中,防止游騏再靠近漫妮的棺槨,任其外頭鑼鼓喧天,也不踏出此處一步。其余人只道他是忠心圖禮,甘受此苦。
到了游騏登位那晚,城堡內燈火通明,各路城邦顯貴齊聚于此。東霖就著一碗清酒和熟牛肉,在墓場中細嚼慢咽。吃完后,他鎖住鐵門,點燃了墓場的火炬。
今晚絕不會有人來打擾。
做完這一切,東霖來到了墓場盡頭,一樽嶄新潔白的石棺雕刻著圖禮的身形面容。東霖將火炬發在墻壁掛欄上,深吸一口氣,雙手一合,緩緩抬起了石棺。
石棺內,是一樽做工精美的陰沉木。東霖取出匕首,將封合棺材的涂漆和釘線盡數破去,緩緩打開。
嘩啦啦一陣鐵鏈響嚇了東霖一跳,他迅速蓋好棺木,來到出口,問道:“是誰?”
那人背著光,說道:“故人。”
東霖一聽便知是圖禮的大女兒星池,現今的洛都王妃。十年未見,星池依然貌美,只是褪去了年少時的神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處事不驚的端莊氣質。東霖疾步走上階梯,躬身行禮:“王妃。”
“東霖騎士不必客氣,我有一些話要問你。”洛都孤身前來,心知不可久留,便單刀直入,說道:“我父親,到底是怎么死的。”
東霖一時躊躇,不知該不該告訴眼前這位已經十年未得一見的公主,即使告訴她真相,她已是洛都之人,未免鞭長莫及。
“你有所隱瞞,我要聽真相。”東霖臉上的遲疑之色沒有躲過星池的眼睛,東霖心知這位公主向來精明干練,很多事情早有察覺,便坦言道:“我方才察看過了,是中毒。”
“是什么毒?”星池問道。
“我對草藥知之甚少,看不出是什么毒,但國王臉上出現血斑,絕不是心臟出了問題。”東霖說道。
星池等了片刻,問道:“為何沒有人看出來?是誰處理這件事的。”
星池眼見東霖低頭不語,明白過來:“是游騏。”
“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理。”星池問道。東霖將游騏夜入墓場之事告知星池,最后說道:“如今事情已成此局,捅破了未免是好事,怕的是陛下被這棺槨迷了心竅,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那么說,關于血魔法的事都是真的了?漫妮真的是被吾父所殺?”星池說道這兩個名字,聲音不免有些顫抖。東霖跪道:“卑職也有一份。”
“你對血魔法又了解多少?游騏為何要找漫妮的尸體?”星池問道。
東霖回答道:“就是一無所知,才怕有什么禍患,而起棺槨之中,是兩具尸體,還有一具是連體女嬰之尸。”
星池驚異地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她拿定了主意:“死了的尸體,怎么還會吸引活人?”
“難說,那晚陛下便是碰到了棺槨,便失去了理智,卑職認為,若能把尸體毀去,便是冒著殺頭的風險,也是愿意干,也絕不會連累王妃。”東霖一口一個卑職,顯然是要星池拿主意了。畢竟棺槨之中的,是仙女城王室,東霖一個外人,毀人尸體,實在是該遭天譴。星池是棺中之人血親,由她做主,東霖便少了很多心理負擔。
“我倒是帶了兩個精通血魔法的法師,你且到此等著,我將二人帶來,看看該如何處理這尸體。”星池說道。
東霖暗道大公主果然做事穩重,若有什么手段能妥善處理尸體最好,說道:“那就依王妃所言。”
星池微微額首:“你就在此等我,不要走動。”星池告別東霖,漫步走回城堡,今晚的盛會會持續到明天早上,自己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去對付兩個死人,若是闖下什么禍端,便帶上東霖早早出城,遠避洛都。游騏說什么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和洛都翻臉,大家相安無事最好······
心中打好了主意,星池來到城堡側門,卻發現側門已經關閉。她心中奇怪,城堡外還有一圈圍墻,只要守好圍墻,不就得了。
她走上去拍門,一個活板打開,士兵問道:“來者通報姓名,為何在外頭?”
星池道:“我是洛都王妃,這城堡為何要關上?”
“回王妃,我也不知,只是上頭忽然下令關閉此門,說再不能打開,王妃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回報總領。”侍衛道。
星池應了一聲,那侍衛便走了一會,回來后說道:“抱歉,王妃,總領說這門不能打開,總領已經去稟報總管,只是時間稍長,不如王妃移步至正門,說不定正門是開的。”
星池還欲再言,忽然看到一絲不尋常的血氣在侍衛臉上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