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老師,洛洛呢。
老師說,洛洛已經去世兩年了。
嚴復不信,又問身邊的另一個人。那個人也說,洛洛早已經去世了。
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不遠處擺著的黎洛洛的遺像。黑白色的底色,她笑的很開心,周圍簇擁著白色的花束。
他這才想起來,黎洛洛葬禮的那天,他也去了。只是,那一天,他還沒來得及看她最后一眼,她就已經被人推出去火化了。
嚴復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只是,他變得很空洞,像是喪失了所有的生活動力,他沒有了任何工作,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家里,聽別人跟自己說,黎洛洛已經去世了。他只是擦著她的遺像,沉默不語。
壓抑感,孤獨感,無助感,悲傷感。
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嚴復。
嚴復從夢中醒來,他頭上全是冷汗。他以為自己還身在夢境中,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是喘著氣。隔了很久很久,嚴復的腦子才開始運行,慢慢緩過來,想起來這是晚上,自己剛從醫院里回來,黎洛洛還躺在醫院的重癥監護室。
只是一場夢而已。
真好,只是一場夢。嚴復感到慶幸。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腦袋昏昏沉沉地,渾身沒有力氣。他側著身子,看了一眼床邊的時間,是夜里兩點。嚴復強撐著起來,找到了身邊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醫院的ICU。
醫院里的值班護士,說黎洛洛現在情況還算穩定,只是還沒醒。
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只不過是嚴復自己多想了而已。但不知為何,他還是放松不下來,掛了電話之后,他決定再去醫院一趟。
凌晨兩點半,他從床上爬起來,在沒有外面黑暗沒有星星的夜空下,開著車前往醫院。
他來到了醫院ICU,卻看見有很多人圍在黎洛洛的病床前,她們忙忙碌碌,一刻不敢松懈,監測她生命體征的那個儀器又在刺耳地叫著,有一個醫生拼命在給她做心臟按壓。黎洛洛的手臂垂在病床下,來回晃著。
“心跳還是沒有跳動!快!繼續電擊!”
“去叫值班的張醫生過來!”
“加大藥量!繼續!”
沒有人注意到突然而來的嚴復,圍在黎洛洛床邊的護士醫生一刻都不敢停,不停忙著,在重癥監護病房來回跑動。有人跑過來與嚴復擦肩而過。嚴復站在遠處看著,黎洛洛再一次被搶救著,感覺那個夢境又再次向他襲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境中根本沒有醒來。
混混沌沌的世界,夾雜著刺耳的機器的聲音,嚴復感覺自己有些站不住,也走不上前去看洛洛的情況。
這世間的種種生死在他眼前重現,化成一幅畫,圍繞在他的四周。
嚴復感覺到疲憊,直到有人一把拉住他,說:“嚴醫生!你怎么了?嚴醫生!”
羅綺攙住看起來要快倒下去的嚴復,叫了其他人過來:“快!快!推一個輪椅過來!”
嚴復恍惚中站直了身體,回過頭跟那人說:“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