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麥勒事件所花費的時間比瑞?塞斯瑞特預期的要少得多,不過,當他回到拉斯特的時候,菲爾?賈斯特也已經回來了好幾天了。
副隊長匯報了護送情況,并帶來了昨天才收到的克莉爾?嘉蒂雯已經抵達威斯特蘭的消息。
在格瑞斯夫家族的保護下,當然不再需要擔心圣殿大祭司的旅途安全了。
克莉爾姐姐沿途平安,對水晶宮的幾個女孩子來說,是她離開以來最大的好消息了。不過,她們對圣殿大祭司的深厚感情卻讓不舍的情緒不那么容易平息下來。
瑞在好幾天里都被愛麗絲公主以“叛徒“的稱呼對待,小姑娘理直氣壯地把克莉爾姐姐的“不辭而別”怪罪到他的身上。
幸好少年對此早就習慣了,一邊非常主動地認錯,一邊費盡心思地去哄她開心,最終才勉強獲得她的諒解,摘下了那不名譽的帽子。
普瑞蒂王后對于瑞麥勒之行的成果表示很滿意。
相對于王室托管麥勒礦場這個預定目標的實現,她更高興的是少年得到了麥勒那些工人們的認可。
沒有堅實的門第出身做支撐,公主衛隊的這些成員只能到普通民眾中去為自己贏得支持,這會是他們最重要的力量來源。
瑞還從王后陛下那里聽到了另一個好消息,這個消息能讓整個月海王國都為之振奮:
在威奈南部開辟第二戰線的登陸行動,取得了預期的成功!
亞迪斯遠征軍的統帥伯納德將軍并沒有愧對自己名將的聲譽,他對月海軍隊包夾企圖顯然早有準備——南線登陸的月海軍隊剛一上岸就被亞迪斯軍團牢牢地按在了灘頭上,在皇家海軍的戰艦全力支援下,才沒有被立刻趕下海去。
但對于皇家騎士團在中線的登陸,伯納德將軍就無計可施了。
兵力的絕對劣勢讓他再也拿不出足夠的機動力量來封堵這個漏洞,而且精銳的月海皇家騎士團也不是隨隨便便什么部隊就能夠與之抗衡的。
不過,在明白無法阻止月海軍隊在中線的登陸后,伯納德將軍迅速傳令南線的軍團退出了戰斗,并把他們撤回到了威奈南部的據點中。
這樣一來,皇家騎士團配合南線登陸部隊在灘頭上夾擊這部分敵軍的意圖沒有能夠實現。
雖然有著這樣的遺憾,但現在亞迪斯軍隊已經被確實地分割包圍在了2個狹小區域。而且月海軍隊得到了能利用自己優勢兵力的充足空間,要把他們逐一消滅并不困難。
威奈戰爭的勝負已經確定無疑了。
這次登陸作戰的成功,當然離不開瑞建言的功勞。
少年雖然在這一次戰爭中并沒有獲得直接參戰的機會,但他的2次合理建議有力地推動了勝利的天平倒向月海王國,這是重臣們都不能不承認的功績。
普瑞蒂王后毫不吝嗇地贊譽著瑞,讓少年都有些害羞了起來。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就過分膨脹。
瑞?塞斯瑞特現在還不滿16歲,不管容貌和心理、都不可避免地還有著稚嫩的一面。但和同齡人所不同的是,他有著十分冷靜客觀的思辨能力,這可是許多成年人都不具備的稀缺素養。
少年很清楚,相同的功績,如果放在那些豪門貴族的子弟身上,足夠成為他們受益終生的榮耀了,能為他們在最高權力圈子站穩腳跟提供有力的支撐。
然而,這些功績一放到自己頭上,沒有了顯赫門第的加成,就會直接降低大半成色,變得黯淡無光了。
他想要長久地站在愛麗絲公主身邊,保護她、并成為實現她意愿的最強大助力,就必須去取得更多更大的功績。這樣才能糾正人們因為他出身低微而產生的種種偏見。
要知道,就算是在那些王后陛下竭力保護其權益的平民階層里,勢利的門第思想也根深蒂固地影響著絕大多數人。
不過,和這些相比,瑞更在意的是王后陛下說出了一句很不尋常的話。
“瑞,你真的進步很快,就算是姐姐現在不在了,我相信你也已經能夠做好一切了。“
年長的人往往會說類似的話來表示對后輩的鼓勵,這似乎并不奇怪。
但是,少年的心卻并沒有就這樣安穩了下來。王后陛下現在還不到29歲,外表看起來更是只有24、5歲的樣子,她可遠遠沒到會習慣性的說這種話的年齡。
一股不詳的陰影在他的心底若隱若現,卻又揮之不去。
但讓瑞沒有想到的是,這種毫無根據的不安預感卻很快成為了現實。幾天之后,普瑞蒂王后就病倒了。
王后的病倒,對于水晶宮的眾人、以及所有支持她的人來說,都是個晴天霹靂!
因為在人們的記憶里,普瑞蒂?沃瑞爾幾乎就沒有過生病的記錄,王后陛下自己也曾自夸過,她從小就非常健康,從不知道生病是什么感覺。
一個從不生病的人,卻突然病倒了,這讓人們在衷心祈盼她病情輕微、很快就能痊愈的同時,也都不由自主地有著非常沉重的不詳預感。
愛麗絲、艾麗和赫羅琳這幾個女孩子表現得尤其緊張。她們幾乎整天都呆在藍寶石宮王后陛下的病榻前,不敢暫離片刻。
一直籠罩在這幾個小姑娘身上的輕松活潑的快樂氣息,因為王后的生病,突然之間就蕩然無存了。
普瑞蒂王后對此很感動,但更覺得心疼,不得不采取強行命令的方式來限制她們呆在藍寶石宮的時間。
關心王后病情的,甚至還包括德斯波特國王。
不過,很顯然,國王擔心的主要是王后生病會耽誤到政務,從而讓他無法像之前那樣輕松地擺脫這些麻煩事的糾纏。
門閥貴族的態度則比較微妙。
他們不斷膨脹的野心和肆意妄為的欲望,都使得普瑞蒂王后成為了必須排除的障礙。
但是,這些人在心里也認同王后陛下卓越的才能,明白是她在勉強維系著這個即將分崩離析的王國,從而讓自己能夠比較安穩地享受著現有的奢靡生活。
野心和惰性這一對矛盾的孿生子現在折磨著普瑞蒂王后的所有敵人,讓他們即為王后的生病而感到暗暗高興,卻又不愿意因為失去她的維系而中斷掉自己當前的安樂。
就連普瑞蒂王后最大的、也是最堅決的敵人,珍珠宮的愛露爾?斯萊也表達著對王后病情的擔憂。
寵妃并不只是在做做樣子、為自己從普通民眾那里撈取個好印象,她是真的不希望王后現在就倒下。
愛露爾想要取代普瑞蒂王后的位置,在王國人盡皆知,她自己對此也確實急不可耐。
但是,威奈戰事還在進行,斯萊家族掌握的大部分軍力都不在國內,她最強大的支持者、她的父親克拉西德元帥也還在威奈指揮作戰。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王國因失去普瑞蒂王后的維系而迅速分裂,愛露爾就要在王權爭奪中面臨缺乏武力大棒的不利局面。
寵妃最希望的還是能夠順理成章地和平接替普瑞蒂王后的地位,從而獲得王國的最高權力;或者至少要在自己擁有最強實力的狀態下去進行爭奪。
精明的她當然不希望自己多年的努力最終卻讓別人趁亂撿走成果。
就這樣,包括愛露爾?斯萊在內的很多權貴都異常積極地向藍寶石宮舉薦著醫生,還搜羅了大量珍貴的藥材饋贈。
不管是普瑞蒂王后的支持者還是她的敵人,似乎所有人都達成了這樣一種共識——至少在威奈戰事完全結束前還不能失去她。
然而,人們的努力卻似乎沒有太大效果,無論是宮廷御醫還是舉薦來的那些名醫,都無法確診普瑞蒂王后究竟是患的什么病。
甚至,這些人的診斷結果幾乎都是各不相同的。唯一一致的是,他們都認為普瑞蒂王后的身體正在持續衰弱中,而這,卻是明顯到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夠看出來的狀況。
更讓人意外的是,普瑞蒂王后對于治療并不積極,甚至表現得有些抵觸。
這讓水晶宮的女孩子們都感到很焦慮。
她們覺得,可能是這些醫生的水平低劣,無法讓王后滿意,所以她才不配合治療。
于是,小姑娘們都去央求瑞?塞斯瑞特,要他立即動身前往赫里圣殿,把克莉爾?嘉蒂雯接回來。她們相信,克莉爾姐姐一定能夠讓王后迅速康復。
克莉爾在拉斯特的這2年時間里,已經多次展現過自己在凈化和治愈魔法上的卓越才能,無愧于其赫里圣殿史上最年輕大祭司的身份。
女孩子們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當然是再合理不過的想法了。
不過,一向對這幾個小姑娘有求必應的瑞,這次卻拖延著不肯出發,這讓她們即著急又生氣。
“瑞哥哥是壞蛋,他難道不想要媽媽趕快治好病嗎?”
又一次的催促后,看到瑞仍然沒有動身出發的跡象,愛麗絲發起了脾氣。
怒火讓小公主的臉漲得通紅,委屈卻讓她的眼睛里滾動著晶瑩的淚珠。瑞總是積極回應她的一切要求,在她心目中是比自己母親還要更慣著自己的人。最信賴的瑞哥哥竟然會敷衍自己的請求,她當然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艾麗?伽德琳和赫羅琳?迦迪斯同樣對瑞的表現感到困惑。
難道,他平時和大家、和王后陛下的親密關系都是假象么?不然的話,為何會對大家這個非常合理的請求這么不積極呢?
就在幾個小姑娘胡亂猜疑的時候,瑞?塞斯瑞特卻突然又出現在她們面前。
女孩子們的集體怒視,讓少年很尷尬,他調整了一下表情,然后通報道,王后陛下召見她們,希望她們前往藍寶石宮。
小姑娘們立即出發,但她們卻不約而同地在經過瑞身邊時故意繞得離他遠一些。
這種從未有過的冷遇,讓少年的眼里露出了痛苦和寂寞的神情。
女孩們的到來,讓普瑞蒂王后露出來一如既往的微笑。
她認真看著她們,心想,如果加上現在還在赫里圣殿的克莉爾,這應該就是整個王國,不,應該說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可愛的4個小姑娘了吧?
每一次看到她們,王后都能夠更加確信這一點,她為此感到很滿足。
“如果能夠永遠守護著她們,看著她們的成長,該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普瑞蒂王后想到這里的時候,眼神卻不禁有些黯淡了下來。
她這個細微的表情,沒有逃過小姑娘們的眼睛,她們臉上的憂愁變得更加濃厚了。
艾麗問候道:“陛下,你身體感覺怎么樣?”
普瑞蒂王后搖搖頭,說道:“不用擔心,我今天有些事情要向你們宣布。”
她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似乎將要宣布的會是些好消息,這讓女孩子們的擔憂減輕了不少。
不過,王后宣布的并不是小姑娘們最希望聽到的她的病情好轉的消息,而是一個讓她們感到有些不詳的決定。
普瑞蒂王后想要把她威斯特蘭公主的頭銜交給艾麗?伽德琳,讓她成為格瑞斯夫家族和西地的新主人。
這幾乎等于王后在宣布自己病情不可能有好轉了。
艾麗理解到了這一點,她立即哭了起來,然后撲在王后的病床前,抱住她,說道:
“不要,我不要這個公主頭銜,姨媽,你才是威斯特蘭的公主,永遠都是!”
普瑞蒂王后憐愛地摸摸她的頭,說道:
“威斯特蘭公主原本應該由我的姐姐繼承,因為她執意下嫁伽德琳伯爵,才落到了我的頭上。你是她的女兒,現在把這個頭銜交還給你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可是……”
艾麗?伽德琳的心被悲傷的情緒充斥著,聲音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普瑞蒂王后輕柔地幫她拍著后背,然后說道:
“姨媽相信你能夠擔負起格瑞斯夫家族和威斯特蘭人民的未來,你會成為我和你母親共同的驕傲!”
她又看著自己的女兒,向她說道:
“媽媽讓你艾麗表姐繼承威斯特蘭公主的頭銜,你不會有意見吧?”
愛麗絲?沃瑞爾猛搖頭。
她還完全不懂這些事情,艾麗表姐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她不會介意母親把任何東西交給表姐而不是自己。
而且,愛麗絲公主現在愿意順從母親的一切安排,她只希望母親能夠迅速康復。
這個決定顯然對于普瑞蒂王后有著十分重大的意義,在得到確定之后,她臉色變得輕松了很多。
王后看向瑞,對他說道:“把東西拿過來吧。”
瑞?塞斯瑞特走了過來,他的手上端著一個鋪著絲絨的盤子,上面擺放著3個精致的小盒子。
這引起了小姑娘們的好奇心,她們都用探詢的目光看著這幾個盒子,聚攏過來,甚至忘記了應該保持之前對少年的冷落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