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家伙?”加若想起了在夢境中乘坐過山車時候的記憶回閃。
在回閃的記憶之中,那名向他出手的紅衣領青年的身影,與“普雷斯”這個名字瞬間重合在一起。
他仔細聽著艾露絲所說的那些話,一言不發。
雖然他身為當事人之一,可他卻并不完全了解事件的前后始末。而當前所獲取到的信息,皆是來源于艾露絲道聽途說的只言片語。
對于接觸到大部分的流言,加若始終保持猜疑的態度,他從不會因為敘述者親故的因素,而選擇盲目地相信對方。他本質上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更何況現在身處異世界,這種多疑的性格,已然被激發到了極致。
那么,艾露絲的話,他要不要全部相信呢?
顯然答案就在他的心中——他當然不會完全相信,即便是艾露絲本人,恐怕也會因為生理上的某種情緒,導致她在理智上欠缺大的考量,從而使其輕信他人的言語。
如果要強行進行一波真偽的鑒別,加若就必須去尋找事件的其他目擊者。從他們的口中翹出一些蛛絲馬跡。
也就是說,“去找哪一位目擊者”,成了加若目前首要面對的“選擇題”。
可是,目擊者固然很多,但他認識的,好像僅是寥寥幾人。
比如普雷斯,比如高頓兄妹。
去找——半生不熟的普雷斯?
絕不。身為當事人之一,他有圖謀不軌的嫌疑,他道出的信息,必然會存在一些誤導之處。另外,加若到現在也不清楚,他和普雷斯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兩人是否是因為某些事情而增生了某種對立的關系?
威科敦·高頓?
更加不可以。兩人初次見面,對方就表現出輕蔑的態度,還擺出一副誰都欠他錢的模樣……無論從哪個角度進行審視,他都不太像是一個好相與的人物。因此,就更不要期望對方能給出有幫助的信息。
選擇題三選一,用排除法,只剩下最后一個選擇。
即是那位態度溫和、性格純良的女孩“維登妮雅”——自接觸以來,對方就給加若留下了如此這般的深刻印象。雖然她的姓氏也是“高頓”,但她卻與她的那位傲慢的哥哥,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
找到她,了解當時的情況,是最好不過的選擇——如此,加若瞬間敲定了腦海內的某些想法。
又繼續跟艾露絲閑聊了一會,說了一些有的沒的之后,因為下午還有課程要上的緣由,對方就提早離開了病房,趕往下午課程進行的地方。
這下,加若再次獲得了一人獨處的機會。
“那個女護理怎么還不來?”
大概過去了十多分鐘,失去耐心的加若,凝望著房間里通往外界的唯一大門,細聲細語地咕隆了一句。
他把視線挪向深色且反光的天花板,大腦的思緒逐漸排空。
忽然間。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
“應該不是女護理……否則,她會直接推門走進來。”加若的腦海瞬間劃過這一段思緒。他的目光即刻轉向病房的大門。
“請進。”
他見木門還在被輕輕地敲叩,于是朗聲回應道。
“咔嚓”一聲,門開了。
首先走進來的身影,加若并不認識,他直接選擇了略過,轉而看向隨前者之后進來的那個人。而此人,正是加若焦急等待的對象——那一位青春年少、身材飽滿,卻行事嚴謹的“女護理”。
終于來了。
加若瞇著眼打量著到來的兩人,他很清楚女護理為什么會再次來到這里,但他卻并不知道為何會多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也來到了這里——在加若的視角里,這個先一步跨入病房的家伙,貌似并沒有缺胳膊少腿、身受重傷的模樣。
難不成是來找人的?
女護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加若,隨之向立身在一旁的人說道:“尊敬的先生,這一位就是您要找的病人,他現在恢復得比較不錯,應該不會影響二位之間的談話。”
“先生?!還真是來找我的?”
聽聞少女——女護理的話,加若瞬間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旁的那個家伙。
說實在的,加若不是沒有見過那些長相清奇的人物。但是眼前的家伙,其外貌確實是有點過于“詭異”了。
女護理所謂的先生……難道不應該是“貴婦”么?
難道異界也有那方面的大佬?
“十分感謝,美麗的女士。”這個家伙表現得十分禮貌,衣著華麗的他,竟然向女護理微微躬身致謝。他米黃色的長發在其寬厚的護肩上撩動,配合其詭魅的容顏,頓時掀起了一陣異樣的魅力波動。
女護理則借著點頭的機會,偷偷多看了幾眼這個家伙——她嚴肅的臉龐上,竟然出現兩片羞澀的紅暈。
“這是什么曖昧的氛圍?異界的人,也喜歡搞這種曖昧的調調么?”
加若看著這兩人之間的互動,一陣無語。
……
灰黑石磚堆砌的關卡。
兩名身穿鐵質護甲的守衛,神情肅穆地守備在通道的兩邊。
不遠處,一輛由騾馬牽拉的載物木制馬車,向著這個地方緩緩駛來;車上,坐著一名外貌看起來老實敦厚的中年男人,他駕駛著這輛滿載貨物的馬車,搖搖晃晃的,眼看就要臨近關卡的位置。
“站住!你是做什么的?車里拖運的是什么東西?”其中一名守衛迅速走上前,左手按于劍柄,伸出右手指向馬車上的男人,朝其大聲吼道。
“呵呵……守衛大人您好,我是給學院拖運物資的海力啊,這車上的東西,全都是新鮮的番茄、卷心菜、白霧菌菇之類的食材啊。”
面對守衛嚴厲的態度,中年男人只是憨憨一笑,不慌不忙地跳下馬車,來到車后方,掀開覆蓋在貨物上灰布的一角,將里面的時蔬展示給守衛察看。
瞥了眼車上露出的東西,守衛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變而疑惑的模樣,繼續盤問:“拖運食材——海力?不應該是老漢斯么?怎么會是你?”
“是這樣的,大人。最近,老漢斯腿腳的毛病又犯了,他犯毛病的時候,都是我來代替他送物資的啊!大人,您不記得了嗎?”
“是么?”守衛眉眼緊皺,沉吟著,心底似乎還有些遲疑,“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伙計,放他過去罷!”
這時候,另一名守衛從正在盤問男人的守衛后面走來,他拍了拍這名守衛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說了起來:“這年頭,農戶做生意的都不容易,大家都是費南城的普羅大眾,別老是難為自己人。”
“但是……”守衛看著身旁另一名守衛,欲言又止。
見此,中年男人眼神一轉,連忙握住了另外這名守衛的手,神情有些輕微的激動:“哎呀,這位大人您說出了我們底層民眾的心聲吶!”
這名守衛嘿嘿一笑,輕描淡寫地脫出一只被中年男人握住的手,并用那一只手拍了拍中年男人,態度溫和地說道:“你過去吧,我這位兄弟剛上崗沒多久,思維過于迂腐,很多人情世故他都不懂。”
“真是太感謝您了……感謝兩位大人。”中年男人再次曲身道謝。
“沒事,快過去吧。”這名守衛一臉笑嘻嘻注視著中年男人重新爬上馬車,一只手背在身后,偷偷地掂量著剛從中年男人手里接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