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逃竄的身影,結界邊緣的緊張對峙,亡魂們怨恨的面孔,在雨夜中愈發顯得扭曲而恐怖。白華的心跳如鼓,石心的眼神更是堅決。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結界的邊緣時,突然從黑暗中飛出一束詭異的光線……
元夕之夜,
他踏上了著通往金國的路。
當那首再逢邂逅的詩篇,終究會將彼岸的花草遍染。
倒不如說,那些詩篇,往往是浸染開來的血、浸染開來的淚。
從酒樓到宮闈,其間卻隔著兩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
「你呀你呀你。」石心笑著看著我,「你這樣,真的好嗎?」
「我……」
「你再看看你,都流了多少血啦?」
「我……」
「還死撐?」
「……」
「為什么呀?」
「我……」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我沉默地低下頭,只是憑借著那種肌肉的記憶,翻找著每一粒需要找到的藥丸,努力用自己有些顫抖的手不停歇地勾勒出自己想要的軌跡,「說吧……」
「在搶救室里,你能不能幫我寫一篇情書呢?」
???
「喂!你認真的?」
石心只是認真的點點頭。
「你到底喜歡上了誰啦?」
「一個客人哦。」
「還有?」
「嗯。」
「女?男?」
「嗯……誒?」
「誒什么誒……算了算了,告訴我他的名字,我盡量幫你。」
「小野杰西和他女朋友,安娜。」
「唔……」我一邊這么說著,一邊將藥遞給了石心,「張嘴。」
石心乖乖地張開嘴,我則往他的嘴里扔了顆藥。
「話說,你喜歡的那位客人是誰?」
「哦,一位舞者。」
「舞者?」
「沒錯。」
「哦……」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的交際范圍還真的廣呢。」
「你以為呢?」
「嘖。」我將石心的藥杯遞給他,「不是以為你除了工作什么都不會嗎?」
「除了工作也還是會工作的嘛。」
我說你啊……
算了,我已經不指望你能幫上什么忙了。
「你以為我不想像你一樣做孟婆嗎?」
「誒?為什么提到孟婆?」
「你看!」石心拽開了酒館的門,「那只不老的貓,能不能讓我帶回家去?」
「什么?」
「我想啊,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樣是孟婆就一定能有那只貓,回到家就給我倒一杯酒,等我喝醉后樂呵呵地看著我。」
「笑……笑話!你還真是會想像呢!」我臉上掛著笑,卻笑得比哭都難看,「石心,你覺得如果我是孟婆,我能不能給你一榔頭???」
「啊?」
「喝醉了是吧?」
「嗯……」
「奉勸你一句,你可不可以別在這個時候說醉話?」
「哦,對不起對不起,但我現在清醒的和你說話哦。」
「哦……」
「我已經決定了。」
「嗯嗯,讓我猜猜看:你打算非禮我嗎?」
「嘎?」
「開玩笑的,你覺得我這樣四肢健全的正常人,到底為什么會需要護衛啊?」
「我想要去戰場上啊。」
「啥?」
「你覺得我的傷好多了?」
「那……那是……」
「我的傷,完全好了哦。」
我震驚不已。
「啊,雖然能讓我行動的傷是好了,可惜我的胸口上還有著那差不多可以讓我致死的傷口啊。」石心將襯衫的扣子解開,「你看。」
我望著那朵綻放著的血蓮花,情不自已地將那藥瓶打開,:「要喝這個嗎?」
「嗯。」
「能讓你永遠活下去哦。」
「嗯。」
「你想永遠活下去嗎?」
「嗯。」
「那,喝吧。」
石心咕嚕咕嚕的將「孟婆湯」灌進了喉嚨,我則目送著他的背影,直至背影的消失。
「我是不是給他喝了點太多?」
「沒事,我想大概沒問題吧。」
「都這樣了還沒問題?他要去戰場上?」
「還不如是場戀愛呢。」
完顏顏溫一身金羽的裝束,正瞇著眼,微笑著注視著身旁的男人。她的面頰上不見絲毫的贅肉,那艷麗的紅唇仿佛是能勾魂的一般,正含笑地望著身旁的男人。而那男人卻如同是折了翅膀的天使一般,倚在完顏顏溫的肩頭,痛苦地呻吟著。
「金姑娘,」他的聲音悶悶的。
「嗯?」完顏顏溫似乎是有些驚訝,但她還是微笑地對身旁的這個男人點點頭,「怎么了,小天啊?」
「金姑娘,你……你殺了我吧。」
「嗯?」完顏顏溫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不過她又微笑地說,「怎么了,小天?」
完顏顏溫端著男人的腦袋,從兜里滑出兩枚銀針,并在男人身上快速的按壓了幾下。
「啊――疼死我了――」男XX聲地呻吟著。
「怎么了?」完顏顏溫笑吟吟地問。
「你……你下手能不能輕點?」
「可惡……」完顏顏溫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不過她還是微笑著,將男人靠在自己的肩頭上。
「怎么了,小天。」
「死可以嗎?」
「死?」完顏顏溫凝視著男人的臉頰,面無表情,但卻依然微笑著說,「當然可以了。你的命,是我的,你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我可以給你一百次機會死亡,但每一次都足以讓你銘心刻骨。」
「你、你,」男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哎呀,暈了呢,」完顏顏溫托著男人的下巴,微笑著看著男人,「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小天。」
「我真的會死的。」
「是嗎?」完顏顏溫的笑容漸漸的凝固,「我怎么可能會讓你死呢?」
「可我真的會死的。」
「你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完顏顏溫一邊說著,一邊摸著男人的臉頰,「你的臉,你的態度,你的意志,你的一切,都讓我著迷。」
雨滴聲淅淅瀝瀝,完顏顏溫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雨滴聲淅淅瀝瀝,完顏顏溫似乎是在對男人說著。
雨滴聲淅淅瀝瀝,完顏顏溫似乎是在對自己說著。
雨滴聲淅淅瀝瀝,完顏顏溫注視著男人,微笑著注視著男人,「和你比起來,我可真的要丑死了。」
一滴雨包裹著一枚由聲音而凝結而成的珍珠,輕輕地落在我的掌心。那珍珠看似渾圓,卻沒有什么光澤,輕輕地粘在我的掌心,隨后化為一汪水跡,一點污點,直至干涸,直至不見,直至……
完顏顏溫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可卻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回過頭,瞧著大門口。
我慌忙地低頭,將目光投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