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良！”楊漣立時上前一步，伸手攥住符生良舉起的手指，沉下聲音，凝眉肅然道：“李大人如何為官，如何為官，這屋里子哪一個人不清楚？不得與王大人無禮。”

符生良臉色漲的通紅，眼睫微顫，雙目中隱隱已有淚光閃爍。

他的唇囁嚅了一下，似有話要說，可是最終也沒有發出半個音。

不知為何，這一幕看得云曦的心間也是一片酸澀。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說的大抵就是這般吧。

楊漣又轉過身，對王安歉然頷首，“王大人，生良是李大人身前最愛護的弟子，他們師徒感情素來深厚，一時動情失態，還望王大人容諒。”

“哎——”王安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拉長尾音的腔調大度又親近，“楊大人哪里話，生良雖然也是官員，但他們這般年紀，在你我和汪兄面前，不過都是些孩子。孩子們對李大人感情深，咱家又怎會因著一句話就吃心？”

說著他又望向符生良，用一種長輩特有的寬厚口吻，解釋道：“符大人，咱家也隨著楊大人倚老賣老一回，稱您小字——生良如何呀？”

符生良立時深深躬身，“方才生良孟浪，跟王大人失禮了。”

王安溫和一笑，“既然把符大人當成了咱家的晚輩，生良你對李大人的心，咱家自是理解的。好啦，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剛才話頭被你生生打斷，咱家還沒說完呢。”

云曦與殷三雨對視一眼，已經隱隱猜到接下來的事必然跟太子有關聯。

果然就聽王安繼續說道：“自以前的梃擊案后，咱家就對太子宮中守衛倍加用心，李大人家出事后，咱家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黑天幾乎都不敢睡覺，就怕再生出什么意外的幺蛾子。”

說著，他眉頭忽然一蹙，加重語氣道：“就在前天夜里，果然在東宮書房房頂看到了幾個帶著面具的刺客。”

一聽戴面具的刺客，殷三雨立刻抬起頭，盯著王安目光沉沉。

云曦記得殷三雨講過，李府出事之前，他就曾追蹤過一伙面具人。

又聽王安繼續說道：“由于咱家早有警醒地方，特意尋來了宮中高手部分守在太子身側，部分跟咱家巡防。大內侍衛當即就前往追擊。不想那伙賊人跑得太快，跳過幾個房頂就沒了蹤影。”

說到這里，王安停了講述，皺著眉端起一杯茶，低頭抿了一口，臉色愈發難看。

云曦問道：“那些面具也是堯光白獨有的嗎？”

“不錯，”汪文言點點頭，適時接過話茬，“李大人的清廉勤勉，在朝在野都有口皆碑，如今還被潑上這么一大盆臟水。第二天太子殿下正與王大人商議要去請圣意，不想錦衣衛直接進了東宮，以排查刺客隱患為由，將東宮好一頓翻查。”

云曦不禁蹙眉，前世她歷史知識雖然淺薄，對于萬歷晚年與接下來的一月皇帝也算知道些。

她沒有想到，未來的一月皇帝，也就是現在的太子朱常洛，境遇竟然如此可憐，縱然錦衣衛再囂張，也輪不到他們去抄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