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按照約定。陸莞爾與鄭羽素相約在宮中的佛堂。
太后聽說兩人進了宮便邀請她們到自己的寢宮來坐坐。
陸莞爾和鄭羽素不好拒絕,就在祈福之后向太后處走出。
如今是春暖花開,鄭羽素的肚子也是大了不少,她考慮到今日入宮祈福,府中多有雜事,就將綠繡留在了王府中,隨便帶了個侍女就來了。
去到太后寢宮的路上要經(jīng)過秀苑,此時的秀苑仍舊緊閉大門,今年沒有選秀,這里顯得十分荒涼。
眼看就快過去一年的時間,一年前陸莞爾等人還都是剛剛成年的官女子,經(jīng)過一年的時間,有的人嫁入王府或是已為人母,有的人回家待嫁沒有音訊。
即使到此刻,陸莞爾也不敢想,重生一年,滿懷仇恨,因為裕晞的出現(xiàn)讓她自愿卷入宮廷之爭,現(xiàn)在想想如夢境一般。
一旁的鄭羽素有感而發(fā):“誰能想到這小小的院子決定了很多人的命運。”
秀苑兩個字因為長時間沒有人擦拭已經(jīng)落了很多的灰塵。
陸莞爾深知,自己的命運因此翻天覆地。
鄭羽素一只手扶著自己的腰,一手搭在旁邊的宮女手上小心翼翼的走著。
“陸姐姐什么時候給七皇子添個小王子或是小公主啊?”
陸莞爾與鄭羽素并肩走著說:“一切隨緣吧。”
在沒有報仇之前陸莞爾不想給自己多添一個羈絆,孩子這種事她還不敢想。前世的喪子之痛還縈繞在心頭。
令人安慰的是,裕晞也從未提過此事。
陸莞爾知道裕晞其實很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每次他看到自己的兩個侄子的時候都會喜歡的不得了。
可他從未逼迫過自己。
“七皇子是上陣殺敵的將軍,將來勢必要長時間的不在家里。要是府上添了個孩子,也能解了你不少的無聊時間。”鄭羽素好心勸到。
陸莞爾只是一笑沒有作答。
不過一會便走到了太后的寢宮。
寢宮的院子里一個小男孩和小女孩在玩耍,那是太子?xùn)|宮的公主婕韻和二皇子裕啟啟王府上的王子景煥。
太后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對小輩子孫充滿關(guān)愛,總是將重孫子孫女接到寢宮里來享受天倫之樂。
兩個小孩見到有人來了,紛紛停下來喊道:“三皇嬸、七皇嬸好。”
鄭羽素摸著兩個孩子的頭發(fā),滿眼都是母愛。
“煥兒和韻兒今天有沒有乖?”
兩個小孩子撥浪鼓般的點頭,表示有乖乖的聽話。
“七皇嬸,七皇叔有來嗎?好久沒看到七皇叔了。”婕韻拉著陸莞爾的手臉蛋紅撲撲的問著。
裕晞在出宮稱王之前一直住在宮里,本就是小孩子天性的他總是帶著婕韻在宮里玩各種冒險的游戲,在婕韻的心里他的七皇叔地位可是十分重要的。
陸莞爾蹲了下來與婕韻平視,微笑的回答:“你的七皇叔有些忙,等他忙完了就會過來陪韻兒玩了。”
婕韻不知道七皇叔忙些什么,但聽到七皇叔是會過來陪她玩之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陸莞爾與鄭羽素陪兩個孩子說了幾句話便走了進去。
兩人與太后也只是聊聊家常,不過聊得最多的還是鄭羽素身孕的話題,知道鄭羽素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就要生產(chǎn)了,太后提議讓珍妃接她來到宮里待產(chǎn)。
上次四王妃謝蘭婉難產(chǎn)時,太后身有重病不能前去,也是后來才知道謝蘭婉遭受了一遍生死輪回,對此太后一直感到惋惜。所以等到鄭羽素生產(chǎn),太后決定要親力親為。
陸莞爾在一旁心里自言,若是太后知道鄭羽素也遭受過小人陷害的話,怕是更要夸張吧。
幾人又聊了一會,鄭羽素感到身體乏累便被太后強力留下來好生休息,陸莞爾借由很久沒有來宮里向皇后娘娘請安,便去了皇后的宮里。
皇后宮里,沉穩(wěn)如她。
任外面風(fēng)吹雨打,皇后娘娘都會穩(wěn)坐泰山,狠狠的將后宮之主的權(quán)利握在手里。
陸莞爾站在宮前看著宮門后的寢殿。
她忘不了,太子被廢后這里的落寞,裕士去世后這里的撕心裂肺,裕濟登基后這里的交替,北鮮珺扶裕濟幼子登基后這里的軟禁風(fēng)聲。
每一次的重大歷史事件發(fā)生,這座宮殿都被推在最前接受腥風(fēng)血雨的洗禮。
通報的公公走出來打斷了陸莞爾對前世的惋惜,在這位公公的帶領(lǐng)下,她走進了這座讓她心生感慨的宮殿。
皇后娘娘坐在主位上,陸莞爾站在前面,行王妃之禮。
皇后上半身直挺,一身的雍容華貴放在她的身上也不落俗套。
她最近的心情極好,自從陳貴妃在波羅寺里被榮信王妃狠狠的挫了銳氣,陳貴妃就不得不收起自己身上的戾氣,一直待在自己的宮里。這就讓皇后少了很多煩心事,日子過得極其滋潤。
她也不像珍妃,一心通過子嗣來穩(wěn)定地位,單靠太子一方的勢力,就足以讓皇后風(fēng)光無限。而且她還有為國聯(lián)姻的大公主和日漸成熟的六皇子,這就讓皇后更加的有恃無恐。
什么后宮的地位之爭在皇后眼里都不算什么,她才是勢力平衡上真正的主宰。
皇后看著陸莞爾,她從不針對任何的皇子和王妃,反之還會以皇后之德盡力的維護他們。但是這不代表皇后會在眼睛里摻著沙子,任何一個能夠威脅到她和太子地位的人,皇后也不介意去伸手解決他們。
一個沒有母妃罩著的兒媳,能夠在后宮生存著實不易,皇后多少還會看在裕晞的面子上偏愛陸莞爾一些,或許她認為陸莞爾根本威脅不到她吧。
皇后的位置,沒有些頭腦和狠心也是坐不穩(wěn)的。
陸莞爾被安排坐在下面的第一個座位上。
皇后保持著優(yōu)雅的微笑:“難得七王妃來到本宮這里。”
陸莞爾也保持著自己作為平庚王妃應(yīng)有的儀態(tài):“本想著和殿下一起來向母后請安的。可惜殿上一直忙于軍務(wù),實在抽不開身。”
皇后擺擺手:“忙于正事是好的,總不能讓我們這些女人給纏住手腳。你作為晞兒的王妃更要謹記時刻支持自己的夫君才是。”
陸莞爾點頭:“臣妾記下了。”
“說到王妃,你們王妃之間都住在宮外,沒那么多規(guī)矩,多走動才是。”皇后說。
“確實有些走動,不過很少見到六王妃。”陸莞爾說。
皇后微微挑眉看著陸莞爾說:“六王妃性子有些冷淡,怕是很難融入到你們的圈子里,你們還是多待她一些。”
“那是自然。”陸莞爾說:“二王妃倒是與六王妃的性子相似些,兩人還真是有些合拍,就連太子妃都笑他們,說是老六媳婦要被老二媳婦給帶偏了。”
陸莞爾用手帕捂著嘴巴笑著,明著像是聊些女人家的家常,實地是提醒皇后,她的六兒媳與太子的對頭走的有些近。
皇后聽出了陸莞爾的意思,不管陸莞爾有意無意的提起,到了皇后這里可就謹慎了一些。
別看皇后一直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實則是嚴格把控子女們的勢力。她心里清楚,裕慶之所以能夠當(dāng)上太子,完全是憑借他皇后嫡子的身份和皇后娘家作為靠山,他的資質(zhì)平平,能力遠不如二皇子裕啟。
如今二皇子裕啟和三皇子裕興已經(jīng)抱團,又是血脈親兄弟,做事自然事倍功半。
現(xiàn)在太子和二皇子勤政御書房,三皇子又剛剛得到兵部職權(quán),對太子勢力來說是個不小的打壓,看來只有想辦法扶持裕士,才是當(dāng)前最好的辦法。
陸莞爾靜靜喝著茶,現(xiàn)在皇后只將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聯(lián)盟當(dāng)做最大的威脅,完全沒有料到最后的操作手會是一直遠離爭權(quán)漩渦的裕濟和裕晞
不得不說,裕濟太會隱忍了。
陸莞爾忍不住的贊嘆。
離開皇宮。
陸莞爾沒有直接回去王府,而是來到城外的護城河畔。
春風(fēng)吹來,河水融化。
不知怎么,這幾日的陸莞爾一直心中惶恐。她總覺得事情好像一直不在按照自己的心意發(fā)展,可她一直找不到哪里出了問題。
從冬獵到現(xiàn)在的這段日子,陸莞爾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產(chǎn)生了一些新的羈絆。
仇家徐止、同期的謝蘭婉、鄭羽素、前世毫無關(guān)系的小寧子和邢浪。
陸莞爾不知道她為了報仇做出這些選擇會不會引起以后的動亂。她還是那個原則,只改變自己和陸家所有的命運,盡量不去影響前世其他人的命格,她保護好裕晞一個人就好。
但事實上,好像并不是。
陸莞爾低下頭笑了笑,她承認,她一直利用著所有人去做陷阱,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最開始她就利用莫柴兒讓徐洛為做事,事實上徐洛做的很好,他在北鮮家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但也時刻為陸莞爾做個本分的臥底。
再就是利用徐止為自己積累財富,為自己將來的資產(chǎn)進行鋪路。
她還利用了趙蓉對謝蘭婉的傷害,企圖為后來出現(xiàn)的趙良娣埋下伏筆。
還有鄭羽素,她本是無意涉及到她的,可是她卻連著克制珍妃的關(guān)鍵,讓陸莞爾不得不將她牽連其中。
這才是剛剛開始,卻牽連了這么多人。
陸莞爾都覺得好笑,真是個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