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屮!
咸魚心里咯噔一下,大衣口袋里的手早已握緊了甩棍!
整整二十章,你丫終于出來了!
瞅著對面西裝革履的繡花枕頭,咸魚不由得在心里倒豎了一根大拇指:
出場有點拉風,但這逼裝得實在是……
夠傻!
別說2001年的慷縣,就是2019年的瑾市,也很少看到有人西裝筆挺地在大馬路上閑逛!
哦,2001年的慷縣是真沒有。
2019年的瑾市倒偶爾能看見,不過一般人們會叫他們——
哎,那個死賣保險的!
哎,那個死賣房子的!
哎,那個死賣安利的!
哎,那個死賣廣告合同的……
哦,一不小心把自己吐槽進去了。
一頓腦筋急轉彎,咸魚的緊張感頓時沒那么強烈了,抬起頭看著對方的眼神也變得不再恍惚躲閃,仿佛就像在小區里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一個……
哎呦,原來是同行啊!
來來來,這是我的名片,有啥好生意介紹一下……
就是這個樣子。
“我是余弦。”一瞬間氣定神閑。
裝比裝得飛起的尚公子,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有些邋遢的半大小子,有些氣結。
原本想天王蓋頂般的突然出現,將咸魚的氣焰壓下去。
誰知丫也就緊張了一秒鐘,然后就成了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憊懶樣子,簡直尼瑪……
就像雷霆萬鈞的一拳打在了一團軟棉花上。
差點沒把老腰給閃斷!
這時候任你是誰,恐怕也都沒有了廢話的心情。
尚偉微微搖了搖頭,輕嘆道:
“想必你也已經知道我尚偉是什么人了。
你說你好好上學,大好的前途,犯的著趟這趟渾水?
一句話,給我離那些網吧遠遠的!
你走你的陽關道,別來這座獨木橋!”
咸魚瞪著眼睛,就像在看一個zz,不屑地笑了:
“我真不知道你是哪來的自信!
就憑你那搶錢糊弄人的破玩意兒?
憑你老爹?憑你那魂淡惡棍叔叔?
我呸!
知道21世界最貴的是什么嗎?人才!
就像小爺我這樣的人才!
你真以為你能拼爹到幾時?
像你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就算給爺提鞋都不配!
小爺我陽關道能走,獨木橋也能過!
腳長在小爺我自己身上,走哪兒怎么走,輪不到你這小王八蛋來擋道!”
哎呦我屮!
這頓罵!
舒坦!
爽!
咸魚一頓臭罵,正常人可不這么說話。
雖然全是廢話,不過這逼格是裝起來了,不知比對面穿著賣安利的衣服的那廢物高多少倍!
這頓罵,將這兩天被人在暗中偷襲,被人追著屁股打的郁悶一掃而空。
一口濁氣吐盡,陽光似乎也更加暖和起來!
“我屮!你特么這是給臉不要臉!”尚公子哪里受過這種侮辱,精致的臉龐因為惱怒而陡然猙獰起來!
昨晚,楊青和劉蠻鼻青臉腫地跑了回去,他就大發雷霆,當時就要帶著人去砸咸魚家的門!
還是一旁的尚文化拉住了他!
尚文化老奸巨猾,詭計百出。
陰森的眼神中透出狡詐,嘿嘿道:
“既然你出手兩次,那小子都不知道收斂。
可見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
既然如此,就讓他求仁得仁。
如他所愿,就大天白日殺殺他的氣焰。
你親自出馬,撿個人多的場合,狠狠地打丫的臉!
讓丫一輩子在慷縣抬不起頭來,見了你就躲著走!”
正是聽了尚文化的話,尚偉才精心打扮一番,選在下午上班前的電影院門前廣場攔住了余弦!
令人沒想到的是,這咸魚無論是見識還是膽識,竟然都不似十七八歲的小孩兒,如此硬氣難啃!
“哈哈!”
咸魚見尚公子氣急敗壞,心中更是暢快,這一笑,豬頭上的浮腫都有些跟著顫起來,看著甚是滑稽。
他指著尚偉冷笑道:“我看你才是給臉不要臉。
事不過三,你派人暗中偷襲我,一次兩次也就罷了。
第三次你以為我還會忍你?!
趕緊放馬過來,讓小爺好好教訓你一頓!
免得耽誤爺下午上課!”
哎,我屮,囂張至極!
時間將近兩點,正是下午上班高峰。
此時的慷縣,上班的人們多是騎著自行車、摩托車,見有熱鬧可看,立馬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尚公子見人越圍越多,又被咸魚罵得臉上無光,再不答話,手一揮,身后楊青和劉蠻張牙舞爪便撲了上來!
我去,丫還真敢啊!
咸魚一怔,他在夢時代生活了七八年,已經絕少見到如此不知深淺白日行兇的貨了。
此時圍觀的人群見了,竟然毫無是非觀地大叫:
“打啊!上啊!”
“光說不練假把式,還不趕緊開練啊!”
“這小子是活膩了,敢跟尚公子叫板!”
……
不但竟無一人想要報警,甚至有人還諂媚地對著尚公子行禮示意!
前世高中時代,咸魚可沒經歷過社會上的事情。
此時見了,心中不由得大感憤慨!
但,這才是當時真實的社會。
人們普遍無視規則的約束,奉行篤信野蠻的叢林法則和宗親社群觀念。
而在這種情況下,個體的尊嚴和正義的呼聲,往往被淹沒在無序規則之中,發不出一點聲音。
直到一兩年甚至四五年之后,在一系列重大的涉及衛生和公*民*權*利的公眾事件產生影響之后,社會才慢慢步入緩慢有序的道路上來。
而此時的咸魚,環顧四周,心中沒有一絲悲涼,只有看著眾人的憐憫和痛心。
就如同自己看著前世的某個視頻,一輛從橋上緩緩落下的公交車中,那些漠視災難發生而不知挺身而出的乘客,心中的憐憫和痛心。
就如同看到前世朋友圈廣為流傳的那個段子一樣的憐憫和痛心。
那個段子是這樣說的:
“起初,他們在高鐵上搶座,我沒有說話,因為他們沒有搶我的座位;
接著,他們碰瓷坑害司機,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那個司機;
后來,他們假裝摔倒,坑害扶起他們的人,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從來不亂扶人;
最后,他們在行駛的公交車上任性爭執,而我坐在公交車上……”
這些冷漠而糊涂的人啊,非要等到被自己的冷漠葬送掉自己生命的那一刻,才會感到后悔嗎?
咸魚靜靜地站在那里,狠狠地瞪著尚公子,一言不發。
直到楊青和劉蠻書中揚起的棍棒朝著自己揮下的一剎那,他才猛地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