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正事,大家吃完飯便轉移到了酒店的咖啡廳。
輕柔的音樂縈繞,濃香提神的咖啡暖暖地在胃里妥帖著,咸魚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生活之中。
重生回來二十來天沒有出過慷縣,沒有接觸過現代生活方式的他,差點就陶醉在咖啡的香氣之中。
那個李工見他閉著眼猥猥瑣瑣的樣子,嘴里又是一聲輕嗤。
四眼田雞,我敲里嗎!有再一再二沒再三再四啊!再來一次老子絕壁懟你!
咸魚斜瞥了丫一眼,毫無心理負擔地暗罵。
前世他自己就戴著近視眼鏡,老是被人懟四眼,這輩子他眼睛還好好的,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懟別人了,雖然這么形容別人真的很賤,但是這樣真的很爽好嘛!
李工也察覺到他的敵意,挑釁地又瞪了過來。
“小柳,把咱們的設計方案拿給白總過目。”
咸魚聽見宋工吩咐小實習生的話,連忙轉過身去接方案。
笑話,這老宋擺明了是拿架子,自己總不好讓白神壕接,那也太沒面子了。
“你好,我叫余弦,白總的助理,請多指教。”
“我……我叫柳妍……”
我的個乖乖,你叫個啥?
柳巖?!
咸魚下意識地視線就往下瞅,令人失望的是,沒有大兇之兆,只有一馬平川。
姐姐,你白瞎了這個名字啊!
收起沒正經的心思,把方案遞給白神壕,一起認真地翻起來。
“白總,這個方案,基本上就是按照您那邊前期給的基礎數據、前期的項目基本情況,以及從國家測繪局拿到的最新最詳細的慷縣城區圖,綜合繪制而成的規劃設計圖,附有說明。
這個可以說是李工和小柳他們團隊十幾個人心血的結晶。我看了呀,也有點敝帚自珍。還請白總指點啊。”
白神壕和咸魚一邊看,宋工一邊在旁邊老宋賣瓜。
倆人飛快地瀏覽了一遍,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底,卻沒馬上說話。
“白總,不是我自夸,對您這個小小的樓盤啊,我們還真算是研究透了。
這兩個星期下來,我天天就像站在這座完工后的樓跟前,甚至每一磚每一瓦怎么擺布,我都在心中描摹好了。
這套方案,我敢說是國內頂尖,就算什么國際機構來了,也不能做得再好了。”李工見宋工給自己臉上貼金,自己也忙不迭地自夸起來,抬著眼睛,一副沾沾自得的樣子。
憑良心說,京城規劃設計院這套方案做得真是不錯。
向內凹進的半月型六層建筑,與咸魚所做的那套方案異曲同工,都是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地塊面積,并且將正門門前的空地加以利用,做成了一個小廣場,以備商業活動、停車駐足的場所。
不同的是,六層建筑分內外兩個部分,中間以廊橋相連,擁有兩個4000平米的空間,留作商場和超市。
其他部分則劃分成50-200平米不等的鋪面。
按照目前慷縣的經濟條件,這樣一座商業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再合適不過了。
白神壕和咸魚也很是佩服京城規劃設計院對慷縣實際情況的把握,相對點了點頭,不約而同地對宋工豎起了大拇指:
“宋工,果然不愧是京城專家,這圖和設計的質量真的是非常過硬,頂呱呱!”
宋工和李工倆人聽了,早都笑開了花:
“英雄所見略同啊,既然白總還算滿意,不如咱們就簽合同吧,這樣我們也就可以盡快啟動建筑設計的部分了。”
沒錯,雖然京城設計院這套方案比較詳細,但也只是框架層面,具體到建筑結構、風格等方面的才是大頭。
所以宋工和李工見兩人稱贊這個方案,便想趁熱打鐵,拿下這個項目。
雖然項目不大,不過設計費顧問費等等加起來怎么也有四五十萬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嗎?
兩人眼巴巴地期待著白神壕點頭,誰知道白神壕猛地收斂了笑容,微微搖頭道:
“不過,我不打算通過這個方案,照這個方案的思路和風格來看,我們也沒有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
我屮!
宋工一下子被噎在那里,半天喘不上氣來。
李工的笑臉一時沒收回去,僵硬地可笑:
“為……為什么?你們不是……認為這個方案不錯嘛?”
白神壕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向咸魚:“具體的,就由余弦替我來解釋吧。宋工,別著急,喝杯咖啡慢慢聽。”
宋工不愧是三人之首,強自吸了幾口氣便平靜下來:
“既然白總這么說,那肯定是我們有不足的地方,還請不吝賜教。”
咸魚望向李工,見適才還趾高氣揚的他,一時間竟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得心下大快,便從背包中抽出自己畫的草圖拍在了桌子上:
“來看一下這個草圖,可以和貴設計院的方案做一個對比。
這張圖上,把現在舊站房L型的臨街這棟樓,改成八字型。
八字的這一橫作為底商的正門。
門前100多平米的小三角地塊建個小噴泉、空地啥的,吸引人流。
整棟樓設計為地上12層,地下1層停車場。
地上1—3層做成一個小mall,大概能有1萬多平米。
1層家居、超市、百貨。
2層分隔開零售店鋪,留給那些商戶們.
3層做兒童游樂場、美食廣場,空間上預留以后改造成影院的余地。
4—12層是小戶型住宅。
八字環繞的另外一棟,也做成16層的小戶型住宅。
……”
“按照慷縣現在的經濟條件,你做成12層的商住,簡直就是好高騖遠,光增加的成本,你兩三年內都無法收回。”李工沒等咸魚說完,便上來就懟。
咸魚嘿嘿冷笑兩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承認你們的方案對慷縣簡直是研究透了,但那只是現在的慷縣。
你們有沒有想到過三五年之后的慷縣,十來年之后的慷縣呢?
至于你說成本,你既然研究了慷縣這么多,為什么就沒把慷縣的低成本也算進去呢?
你按照舟市的勞動力、原材料來算,成本肯定高啊,難怪你會說兩三年無法收回成本。”
“還有,為什么不跳出慷縣看慷縣?以舟市狹小的城市面積,特有的人口和產業結構,未來肯定會向郊縣轉移壓力。這個因素你們的方案也沒有涉及吧?”
“還有……”
“還有……”
咸魚不等李工開口,一句一懟,把丫的方案貶得一無是處,老李不一會兒便氣得面如土色,卻偏偏無可奈何。
宋工還算看得開,哈哈大笑道:“白總,是我們太書生氣了,紙上談兵啊,因為你們的項目小,便存了輕視之心,省卻了實地調研這個環節。是我們的疏忽,我給你道個歉吧。買賣不成仁義在,希望以后還有機會合作。”
他倒是豁達,李工卻怎么也拗不過彎來,臉色氣得跟豬肝似的。
再看旁邊的柳妍,望著咸魚的草圖竟然帶著幾分激賞贊嘆。
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益,雙方寒暄幾句便各奔東西。
白神壕到這時候才真正放棄了對權威的迷信,一心一意地重視起咸魚的草圖來。
“弦子,你可以啊,這隨便一畫便比京城的專家厲害的多,以后咱們的設計都交給你啦!”
我去!
咸魚腦袋都大了,白神壕你要不要這么看得起我啊。
不就是我的方案勝出,你輸我一成股份嗎,至于的嗎,這么壓榨我。
……
看看天也還早,白神壕和咸魚讓司機在車里等著,倆人一起到市里轉了一圈,買了點東西,一直到將近兩點,才往回返。
走到停車場,白神壕先進了車,咸魚想去個廁所。
剛到洗手間門口,忽然聽見墻角處有人說話。
“李哥,你不能這么對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兩個月了,你不能說斷就斷啊!”
“柳妍,我告訴你,我現在要結婚了,你少糾纏著我不放!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誰糾纏你了,我去年來實習的時候,是誰假裝關心我,說可以幫我轉正,欺騙我的感情。那時候你怎么不告訴我自己有未婚妻了!?”
……
我屮!
是李工這個渣渣!
還以為他就是比較傲氣呢。
想不到人品竟然有這么大的問題!
簡直是人面獸心!
要不為什么俗話說,負心多是讀書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