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
咸魚剛來得及走到門口,白神壕已經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見咸魚一臉嚴肅,白神壕揮揮手:
“進屋再說。”
進了王校長辦公室,白神壕眼睛猛地一冷,不怒自威,找了塊干凈的地兒坐下。
“白總……”
上次白神壕和寇文青過來的時候,王校長就見過他,不過此時彼此身份已經不同,所以不免惶恐。
“王校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細細地跟我說,別著急。”
白神壕摸了摸鼻子,看看眼前神色惶惶的王校長,神情方緩和下來。
王校長便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上次您來的時候,張董事長陪在身邊,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和您說話……
今天和小白老師、余董一接觸,我心里有了底兒,才敢說出來……”王校長搓著手,眼睛不敢看白神壕。
白神壕冷冷地聽他說完,半晌不發一言,臉色青得可怕。
牙關緊咬,想要張口,忽然晃了一晃,差點軟倒,好在咸魚坐在他旁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白叔……你別太生氣……”
白神壕手扶著額頭,半晌才抬起頭來,慘笑一聲:
“唉,枉我還自詡聰明,自以為是地覺得占了人家張家便宜。
想不到張家居然給我挖了這么深的坑,而我還樂滋滋地跳了進來!”
白潔臉色也有些蒼白:“爸,都是我太任性了,非要買學校……”
咸魚哭喪著臉:
“是我攛掇的……”
白神壕搖了搖頭:“不怪你們,人家是有心算無心,咱們不過是人家套子里的獵物罷了。”
“難道就這么讓張家給坑了?”正弦憤憤不平。
“白總,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這事兒往小了說是商業欺詐,往大了說就是侵吞國有資產啊。
咱們不能替他張家背這個鍋!”柳妍眼里不揉沙子,蹭地便站了起來!
“你們先等等,讓我好好想想。”白神壕扶著額頭微閉雙眼,腦海中開始飛快地運轉。
咸魚見了,也不好打擾他,起步走到門外給趙達鴨打了個電話:
“趙哥,麻煩你趕緊找人去盯一下張家,有什么動靜隨時給白總匯報!”
趙達鴨跟了白神壕好久,早已養成令行禁止的作風。
當下聽了咸魚的話,也不問為什么,一溜電話便打了出去。
咸魚回到校長辦公室,白神壕剛剛抬起頭來:
“弦子,我想咱們不能任人宰割啊,咱們必須立即行動,把這事兒給摘清了。
要不然一旦縣里查起來,咱們也吃不了兜著走!為今之計,最主要的就是——”
“先把王校長那個隨身聽給找到!”白神壕頓了一頓,卻想不到咸魚和自己同時斬釘截鐵地說了出來。
“好樣的,弦子!”
咸魚知道白神壕這是夸自己腦子轉得快,便趕忙回過頭去對王校長道:
“王叔,這事兒實在事關重大。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我們水木青城,丟了人再賠錢了事。
但是,國家資產不明不白地被張家給貪了去,實在是天理難容。
而且原種繁殖場這十幾個職工,才是最冤枉的。
我剛才聽趙哥說,那幾個職工家里冬天都有揭不開鍋的,饑寒交迫進了醫院的都有,全都是家破人亡啊。
王叔,咱們摸著良心想想,是不是該給他們討個公道!”
咸魚直接對著王校長叫起了叔。
這一番話,真可謂是聲情并茂,聽者流淚,聞者傷心。
王校長本來就有心揭發此事,再加上自己的經歷跟繁殖場的那些職工真的是有同病相憐的意味,當下早被咸魚鼓動起來:
“余董,你說吧,讓我怎么做!”
咸魚指著荒草叢道:
“為今之計,先要找到隨身聽。
麻煩請您親自監督,帶著幾個靠得住的老師,拿著工具把那片荒草鏟平了,務必找到隨身聽!
拜托了!”
“沒問題,我這就帶人去弄,白總和余董稍坐!”王校長扭頭就往外走。
咸魚見他雷厲風行,心下點了點頭,此人心地不錯,又是一把教學好手,給白潔當副手,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白神壕看著王校長的背影若有所思,一拍手道:
“天馬上黑了,他這么找也不是個事兒,柳妍,趕緊給項目部打個電話,讓他們送幾盞高倍照明燈來!”
工地上這樣的照明燈不少,專門為了夜間施工準備的。
柳妍點了點頭便去安排。
“唉,我就想實實在在做點事兒,怎么就這么難呢?”白神壕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抑郁。
白潔和正弦見了,一邊一個拍拍他的手,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咸魚清了清嗓子道:
“咱們還是想想找到隨身聽怎么辦吧?
萬一找不到又該如何應對!”
白神壕看了他一眼,臉色稍好了一點:
“等找到隨身聽,咱們就馬上跟張建國聯系,先把張家……
咦,不好,咱們得趕緊把張家盯緊了!”
咸魚連忙安慰道:
“白叔,別急,我已經讓趙哥安排人去盯著了。”
白神壕聽見這話,松了一口氣:
“這就好這就好。”
又接著說:
“萬一找不到隨身聽,咱們便沒有證據啊。
白道走不通,難道只能走黑道?
叔我可是好多年都沒跟人動過這種心思了。”
當下幾人又細細推演了幾番,各種情況該怎么應對。
柳妍鼻子尖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咸魚不忍地道:
“柳妍姐,你悠著點,便太動心神了,還是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和他相處的時間長了,知道他有時候還是很細心的。
此時聽了這話,柳妍不免有些心里暖呼呼的。
旁邊正弦哼了一聲:
“還用你說!”
柳妍苦笑,拍拍正弦的手,自己去一邊倒了杯熱水,閉目休息。
又過了好一會兒,忽然白神壕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達雅?
……什么!
跑了!?
…………
張子房?!
好好,你給我派人盯緊了!
一定不能再出岔子!”
白神壕撂了電話,扭頭對咸魚道:
“那姓張的下午從精誠中學出去,便坐著張子房的車往舟市去了。
去盯梢的人說,張子房的車剛才剛剛回來,車上就張子房一個人!”
嘭!
咸魚狠狠地一拳捶在門框上:
“特么的,這個姓張的果然奸詐透頂!
他娘的別再回來,回來我弄不死他!”
這話說的狠厲,完全不像平時的咸魚。
實在是因為,那種被別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覺,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白神壕看著他的目光更加欣賞,這個年輕人不乏機靈,不乏眼界。
此時看來,他的心性之堅韌,意志之強橫,竟也不在自己年輕時之下。
果然是個好樣的!
這個令人沮喪的消息讓眾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院子里出來了王校長的聲音:
“白總,隨身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