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笑著接過商嬤嬤手中的臘八粥，放到炕桌上，姜妧本就不愛甜食，對臘八粥也不是特別喜歡，但有商嬤嬤在一旁虎視眈眈，且喝臘八粥有著不一樣的寓意，她只好拿起了瓷勺，胡亂的吃了幾口，便當作是吃過了。

商嬤嬤滿臉慈愛的看著她，眼眶微紅，閃爍著晶瑩，道：

“想當年姑娘還是那么小小一團，如今十二年過去，卻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若是公主在天有靈，定是欣慰……”

說著，聲音微微哽咽，玉簟和玉砌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姜妧心中酸澀，拍了拍商嬤嬤的手，勉強笑道：

“媽媽，日后我們都會好好的……”

“姑娘……”

商嬤嬤嘴唇微翕，欲言又止。

姜妧嘆了口氣，道：

“我知媽媽想說什么，十二年過去，再有三年我便及笄了。姜家的人只怕是早早就將我給忘了，可我卻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姜妧，當朝尚書府嫡出大小姐，景元長公主之女，卻因為十二年前一個道士的預言，說她生來克父克母，更與親祖母尚老太太相克，在生下后三日便被姜家商量著送走。還是當時身為景元長公主的心腹商嬤嬤擔憂她往后的生活，偷偷的將她帶出了姜府，來到了相國寺。

姜家事后知道，卻也不管不問。

如今已是十二年過去了，再過不久，她姜妧，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商嬤嬤立刻想到了當年的事，氣得渾身發抖，道：

“那起子黑心腸的人，巴不得長公主死了給那賤|人騰位子，指不定當年那道士也是他找來的，可苦了姑娘……自小有家不能回……”

說到這兒，商嬤嬤悲從心來，背過身去捏著帕子摁了摁眼角。

“媽媽……”

姜妧紅了眼眶，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商嬤嬤一直在她身邊照顧著她，只怕她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對商嬤嬤，她是當成了親人的。

玉簟玉砌聞聲也忍不住落淚，她們從小就是孤兒，在商嬤嬤抱著姜妧來相國寺的路上撿來的，一直伺候著姜妧。這些年，她們親眼看著姜妧在寺里的生活。她們家姑娘真的太苦了……

明明是姜家嫡出的大小姐，卻打小生活在寺廟之中，整個京城甚至也無人知曉姜家大小姐的存在，只知道一個姜家二小姐，姜婧！

姜妧倒是并不覺得委屈，只是被商嬤嬤勾起了傷心事，情緒稍稍激動了些。

商嬤嬤忙擦拭了眼淚，自責道：

“都怪奴婢，好好的日子，竟說這些事惹姑娘傷心。”

姜妧神情厭厭，聞言強笑道：

“媽媽莫要自責，那些欺了我們的人我定不會叫他們過得舒坦的！”

商嬤嬤強顏一笑，只當她是說笑，也不反駁，順著她的話道：

“奴婢知道，只是苦了姑娘了。時候也不早了，奴婢去將廚房的飯菜端上來，姑娘用過便歇了吧。”

姜妧目送著商嬤嬤離開，身子懶洋洋的靠在軟墊上，目光怔然。

玉簟和玉砌極有眼色，知道姑娘此時心情不好，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