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小院,隨處可見在這個獨顯寂寥的雷雨夜里,是如何將凄涼酸楚四個字體現得淋漓盡致。
空中落下的雨滴,帶著半夜深深的寒意滴濺在小院中那片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隨處可見的雜草幾乎布滿了這里的每一個角落,唯一可以稱得上是門的東西,卻是一塊堪堪擋住人視線的木板,以一塊不大的石頭抵在正中,這里,是數十年前名滿天下,玄鳳皇朝四大家族之首白家的后院!
只不過,那所謂名滿天下和四大家族之首的名分,都是十幾年前的陳年舊事……
‘吱呀’地一聲輕響。
卻下一刻伴隨著天際劃過了一道刺目的白色雷光,‘轟’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
昏暗無光的天地,在這一剎那間,被瞬間點亮。
一只素白而枯瘦的小手在白光下探出了一截指尖,輕輕的將抵在屋門口的木板移開,這塊勉強稱之為‘門’的木板,和院子里的那塊一樣,是唯二的兩樣稱得上完整無缺的東西。
木板被移開。
卻見從屋內緩緩走出一抹瘦弱的白色身影。
蒼白的臉襯托著那毫無血色的唇瓣,披在身后凌亂的發絲,在寒風之中肆意狂舞!
此時若是走來一活人,估計會被眼前活見鬼的刺激畫面給嚇到當場暈厥!
大半夜。
身著白衣,神情宛如厲鬼,冰冷、飽含殺念的恨意幾乎要凝結至實質般,徹底吞噬了那本就瘦弱而嬌小的身軀,隨著寒風的吹拂,那張蒼白虛弱的小臉,越發得透露著一絲病態的透明慘白。
唯一能證實她還是個活著的人的證據,大概也只有天空剎那劃過時,亮起的白光點亮的影子。
一分鐘、三分鐘、十五分鐘……
明明身體已經在風中搖搖欲墜。
絲毫不用懷疑她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但她依舊不改那異常冰冷的目光,唯有那些令人毛孔悚然的殺念和恨意收斂的滴水不漏!
“白家……”
“白家、白家、白家!”四次連著的咬牙道出,卻一次比一次寒意更深。
那雙冰冷的雙眸緩緩閉上,隱含一抹堅韌的眉宇間,此時卻染上了些許無力感。
“白家,又是白家。”
“這兩字,真是一點都不討喜,同樣,有著讓人無法理解的恨之入骨!”
她緩緩抬起已經開始不受控制指尖發顫的手指,目光冰冷漸退,悲涼之意漸濃卻十分仔細而固執的打量著這雙纖細白凈的手,唇瓣微抿起,半響,方才目光抬起望向天邊那無盡黑暗。
耳邊的雷聲仿佛在證實著什么。
身體上的虛弱感不斷傳遞出支撐不住的信號,然而這一切,都被她無視了個徹底!
“白家,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她望天輕語。
似在質問,似在疑惑和迷茫。
但她的目光,卻是一如最初的清澈見底,最后的理智始終牢牢守住,明明,心中的恨意當真讓她恨不得回避這世上的所有,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她可以發泄,可以痛恨,但唯獨不能放棄!
她是白靈,是世人談之變色,聞之膽顫的醫學天才,更是毒道上的一代王者,眾人見了,即便是一國最位高權重的那人,也不得不低下頭恭敬的尊稱她一聲毒醫!
她有屬于自己的傲骨,而這份傲然絕不接受在遭遇挫折后就輕易的認命。
“若這就是老天你定下的命,抱歉,只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白靈扶著一旁的門框上,腳下舉步艱難,可面上卻從容依舊,身影最終消失在了昏暗光線中:“前世識人不清,今世豈敢再一錯再錯,白家,就從你開始吧……”
重名的兩個世家,重名的兩個人,重復的命運交錯。
白靈不管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在這個家里是如何身份低微,既然現在是她主宰這副身軀,就斷然不可能過得連家禽都不如的生活!
她要讓這世間再無人敢招惹毒醫,也唯有如此,在這亂世之中,方才能自保!
“這一世,我寧負天下人,也絕不重蹈覆轍。”
那段記憶,她不想再看見第二次鮮活的上映在自己的眼前,問世間何事能令人肝腸寸斷、心生絕念?
唯有背叛!
或者,是來自一群朝夕幕處的家人的背叛,最是心寒。
屋外寒風還在瑟瑟吹拂。
屋頂的殘破無法阻擋寒冷和雨水的步伐,看著屋內的一片狼藉,白靈卻只是坐在床前沉默不語,唯有那雙眼!它閃爍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思緒忽遠忽近,待人想要細細觀察時卻只能留意到那雙眼中只有一片清明,以及,淡淡的冰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