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你了。”
這是時隔半月后,白家老爺子見到她時開口的第一句話。
沒有質問,沒有怨恨,但也沒有了臉上總是掛著的慈祥寵溺的笑容。
白靈垂眸,半響后,淡聲道:“不久,還好。”
短短四個字,卻疏離了許多。
白家老爺子似乎要說什么,可在看見白靈那張尚且稚嫩卻眉宇布滿清冷之色的容顏時,微微怔愣了一下,隨后擺了擺手,轉身背過了白靈。
半月的時間,真的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如今站在白靈眼前的這位老人,數日過后,原本還有些許黑發的他如今已經是滿頭白發,這個人瞬間蒼老了許多。
在接下的一年,白靈眉宇間的冰冷只有越發深沉,直至無人再敢議論甚至提起她名字的地步!
一年。
足夠白靈發揮出自己在毒道醫道上的天賦,外界只知白家毒醫喜怒無常,卻不知在這背后,白靈為這‘毒醫’尊稱,花費了多少心血和時間,經歷了多少次不管不顧的徹夜瘋狂,成天將自己縮在那小小的房間里,除了白家老爺子之外無人能叫得動她!
白靈名聲大噪,白家的聲望也越發的如日中天。
白家遇難,白靈護著,白家遭人暗算,白靈還是護著,白家數次遭受敵家偷襲,也還是白靈只身一人守到底!
一手銀針,可醫百病解百毒救生死,同時也染盡了人血。
這一切,本該一直這樣下去。
可直到白家老爺子因為思念過度最終駕鶴西去,那一年,白靈十二歲。
雖然名聲大噪,卻抵不過她最終只是一個孩子,一個未成年的事實!
“就是因為你!”
“給我往死打,白靈,今天你要是敢當著老爺子靈堂的面反抗一下,就算老爺子當初白撿了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說話的兩人不是別人,真是白家真正的嫡系血脈。
白靈覺得諷刺,可對方最后一句話卻讓她的反抗猶豫了,她不高興后面的半句,她只在意‘當著老爺子靈堂’這幾個字。
只因這七個字,她被人強行摁在了地上,用數根手腕粗的木棍從早晨九點一直打到下午四點!如對方所愿并且松口氣,倒是摁住了白靈的死穴,這才讓一切都進行的這么順利。
可在被打后的當天晚上,白靈身上多處骨折,這也是預料之內的事情。
在她拖著這具殘敗身體回到房間,剛開始處理流血的外傷時,那幾位嫡系血脈又假惺惺的上門,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什么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只能委屈一下她,還說以后定不會虧待她之類的話。
已經不記得具體。
只記得當時的身體已經疼得失去了知覺,可卻還是生生挺著堅持到了所有人都離開了,這才昏厥過去……
過往的記憶總是會在特定的時候如潮涌來。
白靈自問不能念舊的人,也許,是那些事情是她一直記憶最深的時候,所以在看見那少年時才會忍不住開口救人,才會允許人留下。
被人踩在腳下的卑微,和她當時的狼狽何其相似,那雙平靜到什么都沒有的眼眸,白靈卻感受到了其中濃濃的不甘!
明知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可她還是任性了一回。
但愿,不會為她這一世惹來什么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