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上方忽然傳來的聲音讓白靈渾身猛地一驚，緊接著目光迅速上移，眼睛卻是瞪了起來陰測測地目光恨不得將上邊的人活剮了。
白靈咬牙，冷笑：“原來是你……”
話還沒說完整，白靈自個卻陷入了短暫的停頓。
即墨晨煜饒有興致地挑眉注視著她，見白靈一副想發作卻硬是強忍下來的憋屈模樣，頓時不禁眼中笑意更深了幾分。
“我當是誰呢，您也不怕坐在上邊摔著了，還是快點下來吧。”要是斷胳膊斷腿的，簡直就是比麻煩加麻煩還要麻煩！
白靈閉目深吸了口氣，再睜眼時卻扯著一抹僵硬的笑容，遇上了現在這個陰晴不定的即墨晨煜，她算是連平日里的冷靜都覺得是層多余，那雙眼睛定定的注視過來，一股毛孔悚然的感覺便瞬息油然而生，連帶著心臟也跟著一緊。
實在搞不懂。
失憶后的人分明是個問啥啥不懂、分分鐘就能跟你面紅耳赤急哭了的軟萌物，這才多久啊，誰特么知道萌物恢復記憶后，居然會是這么個一言不合就笑得瘆人的家伙。
“你懂醫，對嗎？”哪知，即墨晨煜卻漫不經心的道，望向白靈的目光之中卻帶著一絲耐人尋味的探究。
在這個醫術并不怎么被看好的世界，許多尋常人的疾病，對于修煉之人來說都是幾乎不存在的，即便受了傷、流了血，醫術的緩慢療效遠不及煉丹師的一顆丹藥來得方便迅速！
白靈聞言，頓時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臉頰，放下手時，卻已是笑意全無唯剩下一片淡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或不是與你又有什么關系？”白靈撇開了目光望向別處，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但此時此刻，眼中卻帶著一絲難以壓制甚至顯而易見的微怒。
白靈深吸了口氣，目光無懼抬起直視即墨晨煜：“不論你們如何看待醫者，覺得醫者如何無用！但至少，這都不是你們踐踏醫術的理由，煉丹師，不也是由醫者繁衍出的產物么！”
醫者無能——這四個大字，在尚未接觸這個世界內容之前的白靈并不理解，更不知道這個世界學醫的人處境有多難堪，受盡多少白眼。
直到白靈接觸了。
書上將學醫者貶低一無是處，認為至今存留就是最大的錯誤，以至于行醫救人，變成了禍害人命！
即墨晨煜眉頭微蹙。
片刻后，方才輕聲道：“本尊并未有歧視之意，只是想說，若是摔著了還有你在，自然無事。”
只是沒想到，一時試探會被誤會。
白靈這段時間時不時就會搜羅靈藥，以及一些他從未見過的野草，前些日子里還在她床頭看見了幾本從藏書閣中抱來的醫術，自然心中有了猜測。
而他身上的那點皮外傷……
也確實是白靈趁著他昏迷意識不清時救治，一夜之間，原本還有些刺痛的傷口瞬間好了大半，不到兩日便痊愈。
沒有依靠任何外力，只憑著她手中那根毫不起眼的銀針！
“你很不錯。”即墨晨煜眼中劃過一絲淡淡的贊賞：“能將醫術學到以一枚針便可治愈皮骨傷痛，你是本尊見到迄今為止第一人！”
白靈神情此時已經恢復如常。
聽了這句有點像是解釋的話，也只是淡淡的抬眼瞥了眼上方的人。
白靈感覺很糟糕，說好把人當祖宗供著沒想到自己腦子一短路就犯事！
不過迄今為止第一人這樣的話……白靈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她承認也自認為自己的醫術絕非閑等人可比，但如果上升到‘第一人’這樣的大話，她倒是還沒那么不自量力。
但……
白靈輕咳了一聲，錯開了即墨晨煜望來的視線，嘴角一抽：“您說笑了，沒那么夸張。”
“夸張？”即墨晨煜頓時輕佻眉梢。
隨即輕笑一聲：“原來你以為本尊在同你譏諷后，又故意夸大言辭？小丫頭想得倒是挺多的，不過這可不是夸張。”
即墨晨煜唇角輕勾，雙眸打趣得在白靈身上流連，語氣一派輕松而緩和地道：“雖然，是挺弱的……”
“你！”
白靈頓時暗咬了下唇瓣，雙眸微微睜大，但到最后卻到底還是沒有將心頭怒言說出來。
下一秒，不由深吸一口氣目光不再去看上方那抹清高身影，想要企圖平復下內心的動蕩，這即墨晨煜大概是上天派來克她的！
這才不過多久？一個月都不到！然而現在白靈一手捂著胸口揉了揉，情緒難平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只感覺和這人呆上一刻，自己沒有當場腦充血都是祖上燒高香！
“隨你怎么說，無趣。”白靈咬牙冷聲道，說完便轉身就要離開。
之前那句話她是誤解了，可這回這句她卻沒有誤解，只是這男人似乎極為擅長一件事情。
總以故意激怒人為樂趣。
三言兩語，便讓人三番四次升起削了他的念頭！
這不，見白靈是真被氣著了就要離去，坐在橫梁上的即墨晨煜卻是漫不經心的繼續道：“本尊知你現在腦子里都想些什么，如若不是打不過或忌憚著本尊，怕是現在已經出手了吧。”
“平日里那副冷冰冰全無生氣的模樣見多了，今日又見你這般不同的一面，一明一暗，你藏得倒是頗深。”即墨晨煜一手支著下顎，忽然低聲笑道。
而他這句意味深長，卻成功讓下方還沒完全離開的白靈回過了頭。
白靈平靜的注視著他，數秒后，嗤笑道：“一直踩人底線的滋味如何？”
即墨晨煜眼中笑意不禁又深了幾分，瞧瞧，貓兒最終還是忍不住露出利爪的鋒芒：“甚好。”
“好吧。”白靈點了點頭，嘴角揚起，嘆了一聲：“您是真的閑，我知道了。”
說罷。
竟出乎即墨晨煜的預料之中，白靈并沒有因為他的故意挑釁而生氣，反而十分心平氣和……
望著少女愈來愈遠的背影。
即墨晨煜眼中黑色數盡褪去，暗紫猶如深淵中探出一點點吞噬著偽裝，半響，即墨晨煜坐起身來，目光遠眺前方不知是在想什么，卻是當回眸望著身后這小院時，眼中的冷意隱隱有些許退散的趨勢：“外界紛擾，看來還得在小丫頭這兒耽擱一陣……”
“呵。”即墨晨煜忽然響起了什么，不由笑出了聲，緩緩搖了搖頭。
眸光深邃，卻笑意不絕：“只怕她要是知道了那張臉會立即臭下來，敢這么大膽妄為的嫌棄……好在無知有時也是件好事。”
不管如何。
即墨晨煜知道自己其實并不排斥白靈，不論是從哪方面來講，那個面冷心思卻異常活躍的小不點，倒是讓他這枯燥無味的日子多了絲樂趣，尤其是在她暴跳如雷卻強忍著的時候！
想著，即墨晨煜站起身的剎那，身影微微一晃赫然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