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

樂顏隨口答應著，抬頭看了眼天，一大片烏云正朝著煙霞山的方向飄過來，“好像快要下雨了，我們趕緊下山吧。”

“還真是。這山里的天氣，怎么說變就變。”

李清韻嘟囔著，跟著樂顏快步往山下走去。

山路上，沈遠辰停步回頭，玩味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樂顏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山路拐角處。

“阿淵，那個女孩，不是昨夜海邊的那個女孩嗎？”

沈遠辰轉身快步追上慕少淵，“怎么這么巧，竟然在這里也碰到她了？”

“所以？”慕少淵腳下不停，繼續往山上走去。

“所以，你不覺得你們很有緣？”沈遠辰一臉興奮。

“無聊。”

慕少淵冷冷飛了沈遠辰一記眼刀。

“總好過你的無趣。”沈遠辰不示弱的頂了回去。

“少爺，葉家的墓地到了。”前面的隨從提醒。

“哎？怎么像是有人來祭奠過了？”

沈遠辰幾步上前，看到墳前還冒著火星的灰燼堆和擦洗一新的墓碑，有些吃驚，“葉家不是沒有任何親人了嗎？怎么會有人來燒紙？”

慕少淵的目光落在那堆煙灰上，眸光一緊，“聯系煙霞山的管理人員，查一查有什么人到過這里。”

很快，隨從便有了回復：“少爺，煙霞山管理處的吳經理說，這里是半山腰的公益性墓地，并沒有監控設備。至于這墳前的紙錢，可能是工作人員燒的。”

“工作人員？”沈遠辰有些意外，“工作人員還管這個？”

“吳經理說，葬在公益性墓地里的死者，都是家里特別窮苦或沒有親屬的人，所以每年清明節期間，他們會安排工作人員為這些墓碑燒些紙錢，或是擦擦墓碑，也算是一種祭奠。”

“知道了，害我空歡喜一場。”

沈遠辰懶洋洋的靠在了一棵樹上，“我還以為是剛才下山的那倆女孩來燒的紙呢。要是他們和葉家有什么關系，那才好玩呢。”

隨從們已經將紙箱里的祭祀物品都搬了出來，一一擺上。

慕少淵沉默著擺了擺手，命他們都退下，這才在墳前緩緩蹲下。

撫摸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里，笑得天真無邪一臉燦爛的小女孩，慕少淵的心口如同被壓上了巨石，令他幾乎要哽咽窒息。

這十三年里，他曾許多次想起海邊的煙渚村，想起那個叫小柔的女孩。

那個用盡全力背他回家，無微不至照顧他的善良的小女孩；

那個雙手托腮坐在床邊，一直跟他說話的可愛的小女孩；

那個把自己心愛的海螺送給他，淺淺笑著給他吹曲子的快樂的小女孩；

那個目送他被保鏢們簇擁著離開，快要哭出來的呆呆的小女孩……

“慕少淵，你要說話算話哦！等你再來，我帶你去海邊撿貝殼！”

當年他上飛機時，小柔清脆的聲音還言猶在耳。

是的，這么多年，他從未忘記與她的約定。他無時無刻不想要重回煙渚村。

他也想過小柔長大后會是什么樣子。他也想過，時間過得太久，小柔可能會忘了他。

但是沒關系，只要再見面，他就有把握讓小柔想起他。

他甚至設想過許多種與小柔再見面時的情景。

但唯獨，沒料到會是眼前這種：冰冷的墓碑前，紙灰飄飛，天人永隔。

小柔，從今往后，每年清明，我都會來看你。

此生，絕不失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