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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江湖一統之神秘門

第七章武當驚變(下)

說話的人是武當派掌門天云道長,黑臉上蒙著一層嚴霜,更顯得威嚴肅殺。他身旁還有鄱陽幫幫主柳環衛、丐幫錢無利、松風及其他幾名武當派“天”字輩道士。他們早已來到,一直隱在樹后聽云四揚等三人談話,此刻見子虛生想走,便現身阻攔。

子虛生見眾人到來,又恢復了向來放蕩不羈的樣子,冷冷道:“武當派名頭不小,卻原來只會以多欺少。在下得會三大幫派高手,幸何如之!你們是想一擁而上呢,還是車輪大戰?”

松風聽他出言不遜,正待出手。卻被天云攔住了,道:“年輕人好大的口氣,卻不知可敢和我打個賭?”

子虛生道:“賭什么?”

天云道:“如果你能接我十招。便可安然下山。如果接不下,就需說出指使你行兇的幕后之人。”

此話一出,云四揚、胡椒兒等人都暗暗吃驚,心道:“子虛生武功高強,天云要在十招內勝他實是不易。此次饒過他事小,但于武當派的名聲實大有損害。”但天云話已出口,旁人自不便反悔。

子虛生縱聲狂笑,道:“十招?好、好,久聞武當掌門武功高深莫測,是當今武林的泰山北斗,今日正可領教。”說罷默運內息,嚴陣以待,態度上不顯絲毫輕狂。他自知此戰非同小可,不敢有所輕忽。

天云緩緩抽出長劍,見對方業已準備妥貼,說聲“第一招”,雙手抱胸。長劍直豎指天,真個身如蒼松,氣若長虹,沉穩安詳,紋絲不動。在場諸人都是武術的大行家,識得奧妙,齊聲贊道:“好一招‘一心向道’!”

蓋武當派乃道家正宗,道家以“道”為宇宙本原,由道生成二儀(天地),二儀化為四象(春夏秋冬),四象再化為八卦(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生生不息,是為太極。而太極的核心仍是個“道”字。天云使的太極劍法,開宗明義強調“一心向道”,顯得宗旨宏大,光明磊落。而且他這一招“一心向道”,不僅姿式純正,更兼氣度恢宏,所謂形神兼備。至善至美,所以博得全場喝采。

但松風、云四揚等人心中不無隱憂,心道:“ー心向道”乃太極劍法的起手式,雖然正大,于克敵制勝卻全無用處。天云自限十定勝負,卻白白浪費了第一招。

天云又道:“第二招,‘二儀渾成’!”長劍直刺子虛生上、下二路,去勢迅急,猶如蛟龍戲珠。子虛生側身避過,身法極為靈巧。天云贊聲“好”劍勢陡變,變刺為劈,道:‘三才同源’,第三招。”劍光自上而下一閃而過直如電光一般。子虛生一聲輕嘯,拔地而起,堪堪躲過這第三招,落下時居然乗勢還了一劍。

第四招,四象春和,雍容大度。

第五招,五湖遨游,瀟灑飄逸。

第六招,六甲遁跡,變化奇譎

第七招,七星照命,狠辣兇險。

這四招風格各異,占盡穩、捷、奇、狠,而天云使來卻是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絲毫不見鑿枘滯澀之態,可見其劍法確已到了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最高境界。子虛生起初應付自如,百忙中還能守中帶攻,還上一劍兩劍,但到了第六招上,漸見呆遲,大有捉襟見肘,力不從心之勢,額頭也涔涔滲出汗水來。松風大覺寬懷,心道:“以下三招八卦生死、九九歸ー、十面埋伏,一招狠似一招。尤其是第十招十面埋伏,如風如雨,無擋無避,百年來尚無一人能在武當掌門手下僥幸脫逃。這子虛生武功再高,卻也有敗無勝。”

云四揚的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他清楚地看到,天云本可在第六招上取勝,但身法略顯遲緩,失去“六甲遁跡”變化奇譎的精義,也失去了克敵制勝的良機。第七招“七星照命”本來極為狠辣但天云使來卻顯得飄浮,威力至少減去六成。以天云在劍法上的造詣,不可能有這樣嚴重的失誤。

原因只有一條:功力不足,因而劍法雖精,卻是力不從心。

但武當掌門內外兼修,怎么可能功力不足?而且照此下去,取勝的希望十分渺茫。

果然,當天云使到第八招“八卦生死”時,長劍一抖,挽出團劍花,罩住了子虛生胸腹八大要穴。這招名稱中既有“生死”兩字,自然是決一生死的意思,極為兇險。子虛生眼見無可躲閃,橫下心來,長劍中宮直進,競想和天云拼個同歸于盡。

兩劍劍尖相撞,連成一條直線。這樣一來,猶如羚羊斗角,力強者勝。兩人不再是較量劍法,而成了比拼內力。

接理講,子虛生武功再高,但畢竟年紀尚輕,修為有限,就內力而言,斷難敵住天云。進知事情卻大謬不然,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天云黑臉發青,額斗淌汗水,長劍逐漸彎曲,竟露出了敗象。

松風及群道既覺意外,更為焦急,只是礙著事先單打獨斗的約定,不敢上去救援。

胡椒兒冷冷道:“武當派掌門居然斗不過一個年輕后生,真是浪得虛名!”她對糊涂居士孫無智之死一直耿耿于懷,因此對武當派素無好感。此時便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氣。

云四揚道:“不許亂說!”但心中也是一團疑問,實不解天云的內力何以如此不濟?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天云長劍中斷,身子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群道連忙上前扶住。

子虛生縱聲大笑,道:“勝負已判,武當掌門原來也不過如此!”

松風及群道聽他出言不遜,勃然大怒,正要上前動手,卻被天云叫住了:“武當乃名門正派,豈可言而無信。”對子虛生道,“你贏了,下山去——”話未說完,“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群道扶住他,急得手足無措,眼睜睜看著子虛生揚長而去。

柳環衛把了天云的脈息,又仔細看了看他的眼晴和吐出的鮮血,突然說道:“這就奇了!”

群道齊聲回道:“怎么?”

柳環衛道:“天云道長內息紊亂,眼睛充血,血跡發黑,乃是中了慢性奇毒之象。幸虧他修為深湛,毒性尚未發作,但內力卻是大減。”

松風道:“不可能,掌門人的起居飲食都由可靠的弟子掌管,我也常去檢查,誰能下毒呢?”

邋逼和尚錢無利冷冷道:“可靠不可靠卻也難說得很,虛谷就是個例子。我看武當派中的神秘門奸細恐怕不止他一個!”

天云強打精神,有氣無力地說:“錢二爺切莫這樣說。唉,我真不忍心本派發生什么親者痛、仇者快的不幸之事。”說著又吐了一口鮮血。

云四揚心道:“天云道長宅心忠厚,實是個正人君子,可惜未免有些濫好人,只怕會受小人的欺騙。從懷中掏出一粒五毒神丸,道:“天云道長,這粒藥丸于解毒頗有奇效,你快服下或許能解你所中的慢性奇毒。”

天云說聲“謝謝”正要伸手接取,被松風攔住了,沉聲問道“云少俠,此藥何名?你從哪里得來?"語氣中充滿了懷疑。

云四揚見他懷疑自己,心中不快,只是為了救治天云,忍氣道:“此藥名叫五毒神丸。至于它的來歷,恕在下不能奉告。”

天云眼睛突然一亮。

松風堅持道:“來歷不明,掌門人不能服用。”

天云道:“云少俠慷慨俠義、光明磊落,豈可無端猜疑。”說著接過五毒神丸一口吞下。

片刻之間,天云臉色趨于正常,精神也硬朗不少,笑道:“果然是靈丹妙藥,我感到脈息通暢,胸悶大減,估計三天之后,身體當可復原。”起身對云四揚合掌稽首道:“多謝少俠贈藥之德。還請少俠在武當盤桓數日,老道還有瑣事請教。”

云四揚考慮到武當派內奸細尚未查明。就爽快地答應了。胡椒兒也一同留了下來。

云四揚、胡椒兒、柳環衛、錢無利四位武當派的客人,被安置在太清宮內的松濤閣上。松濤閻雄踞山巔,四周俱是千年古松,山風吹來,樹聲瑟瑟,如同大江波濤洶涌,“松濤”兩字即由此得名。

當晚,四人在閣內喝酒。皓月當空,清風輕拂,景色如畫。酒至半酣,談及武當派內變故,四人都不勝感慨。

邋過和尚錢無利皺著眉頭,道:“據胡女俠親眼目睹,孫三弟死于四個精于武當術的人之手。云少俠也說神秘門中另有兩人精于武當劍術,可見武當派與神秘門的關系非同尋常。今天又發現天云道長中了慢性奇毒,事情就愈加可疑了。”

柳環衛正色道:“武當乃名門正派,享譽武林數百年,決不會和邪魔外道相勾結。但從發生的情況看,其中確有神秘門的內奸,人數還不少。

胡椒兒道:“我總覺得子虛生的有一句話十分古怪。”

云四揚間:“什么話?”

胡椒兒道:“當你問他,是否是傳授他武功的那個神秘女人指使他嫁禍鴻賓樓和殺死虛谷時,他是怎樣回答的?”

云四揚想了想,道:“他說:‘可以這樣說’。”

胡椒兒一拍桌子,得意地說:“對,就是這句話!你們注意,他不是說‘是這樣’,而是說‘可以這樣說’。這兩種回答意思大有出入。前一句話是承認直接指使他的人就是那個神秘女人,而后一句話的意思就可能指間接的另有其人,即神秘女人讓他聽命于的某一個人。”

云四揚恍然大悟,道:“對極了!當時太清宮中更無其他女人,那么讓他殺虛谷以滅口的當然是另有其人了。”不覺對胡椒兒刮目相看,心道:“這女孩雖然任性,人卻極為聰明機警。”本想贊揚幾句,但看到她眉飛色舞,得意洋洋的樣子,便生生忍住了。

柳環衛卻翹起大姆指,沒口贊道:“胡女俠真是聰明過人,不愧為百年一覺胡蝶夢之女。照我看來,此人既能在武當派內拉攏不肖之徒充當神秘門的奸細,又能下毒暗害掌門人天云道長,如此神通廣大,只怕是武當派中一個大有身分之人!”

“松風?!”胡椒兒受此啟發,脫口而出。

云四揚不及阻攔,大是懊惱,心道:“這女孩兒總是任性胡來,招災惹禍。此事乃武當派內部之爭,關系重大,信口開河只怕以后麻煩就大了。”因此厲聲斥道:“休要信口胡柴,你小小年紀懂得什么?”

胡椒兒哪里會明白云四揚這一片苦心。她自幼受母親寵愛,從未聽過一句重話。而剛得到柳環衛的夸獎,心里沾沾自喜,卻被云四揚的話掃了興致,怒氣勃發,秀眉一揚道:“你憑什么教訓我?你是我什么人?”

云四揚呆了,張口結舌,無言可對。其實他確是胡椒兒的親近之人,有資格教訓她。但這一切現在不便說,也不能說。

邋遢和尚錢無利說:“云大俠過于謹慎了。松濤閣內并無外人,何況酒后狂言,連圣人都較不得真。其實就是我也覺得松風最為可疑。”

柳環衛大感興趣,問道:“哦,何以見得?”

錢無利道:“人生在世,無非追名圖利,無論怎樣的傻瓜都不會去干損人不利已的事。武當派聲名顯赫,武當弟子在江湖上誰不敬仰?那么,他如果要背叛武當而投靠神秘門,甘冒奇險,也必定有巨利可圖。”

胡椒兒冷冷道:“閣下名字叫‘無利',其實算盤打得賊精,我勸你從此改名叫錢圖利吧!”她口沒遮攔,只要看著不順心,任憑是誰都要挖苦幾句。

錢無利笑道:“姑娘的名字也取得好。”

胡椒兒瞪眼問道:“好在哪里?”

錢無利道:“胡椒,辣氣沖天,應著姑娘的性子,真是名副其實。”

胡椒幾兒這才知道他是拐著彎罵自己潑辣,以報復自己對他的嘲諷,正要發作,柳環衛笑著勸道:“錢二爺不要說笑,胡女俠英武豪爽,乃巾幗英雄,豈可與尋常女子相比?快說正事吧,何以松風最為可疑?”

胡椒兒聽著舒心,氣也就消了。

錢無利道:“諸位想想,如果天云道長被毒死,誰最有可能繼為武當派掌門?”

柳環衛想了想,道:“松風道長輩份既高,人緣也好,定會出掌武當掌門之位。據說前任掌門臨終前,就有傳位于松風之意,后因天云武功更高,比武定位,才當上了掌門。”

錢無利冷冷道:“如此說來,如果神秘門陰謀得逞,將是松風得利最多!”有意不說出下文,但其余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松風正是為了謀奪武當掌門之位,才投靠了神秘門。

柳環衛用手拍拍額頭,顯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一言驚醒夢里人!錢二爺果是厲害,我也覺得此事大有蹊蹺,卻理不出個頭緒來。聽錢二爺這么一講就明白了。”

云四揚也覺得錢無利言之成理,但他盡管初識松風道長卻感到他爽直豪邁,俠義剛烈,實難想象他會背叛武當而成為神秘門的奸細。但要為他辯護,又拿不出有力的證據,所以猶猶豫豫道:“我總不相信松風道長是這樣的人,而且茲事體大,尚需深入追査才可斷言。”

胡椒兒道:“還有一事可疑,剛才發覺天云中了慢性奇毒后,”一指云四揚,“他贈給天云五毒神丸,松風卻再三阻撓,分明是不愿救治天云,以達到其卑鄙的目的。”

云四揚大不以為然,搖頭道:“事情不能盡向壞處去想,松風與我初識,相知尚淺,唯恐我借著救治之名而謀害天云,所以加以阻止,卻也是維護天云的一片赤心。而且你當應記得,正是他不顧虛谷等人的反對,引我們去見天云的。如果他真是神秘門的奸細,又何必這樣做呢?”

胡椒兒一揚頭,不屑地說:“憑他能擋住我?明知擋不住,就假裝引我們去見天云,賣一個順水人情,足見其老奸巨滑。”

云四揚無話可說,只有苦笑。

錢無利道:“其實松風是忠是奸,不難判定。云少俠說過,神秘門之人都裝有假牙。只要檢查一下他的牙齒,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柳環衛干笑道:“還是行不通。”

錢無利問道:“為什么?”

柳環衛道:“我已經留神過他的牙齒,并無假牙。”

云四揚松了口氣,道:“那就不應再懷疑他。”

柳環衛道:“但是缺了好幾顆牙不知是年老墜齒呢,還是聽了云少俠的話后,偷偷拔去假牙以毀滅證據。”

云四揚、胡椒兒、錢無利相顧無言。

松風年逾七旬,掉幾顆牙是完全正常的。然而,如果他存心毀滅證據,也有充分的時間。

最佳的驗證方法失效了。

沉默良久,胡椒兒忽然堅決地說:“此事有關孫老三的死,有關武當派的安危,更有關江湖的命運,我非要査清不可!"說完忽地站起身來,就要離開松濤閣。

云四揚攔住她問:“你想干什么?”

胡椒兒朗聲道:“抓住松風,總能逼問出真情來。”說是去査問,其實已認定松風是神秘門的好細。,

云四揚嚇了一跳,道:“如果松風是無辜的,你這樣做,將置武當派于何地?”

柳環衛也勸道:“松風雖然年邁,但武當派素以內功見長,他身具五十余年的內功修為,功力極其精純,并非女俠能輕易制服得了的,還需三思,不可魯莽。”

胡椒兒聽了云四揚的勸告,本已后悔自己過于孟浪,想放棄原先的打算。但被柳環衛幾句話一激,好勝之心陡起,大聲道:“你認為我贏不了松風?”

柳環衛陪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提醒——”卻被胡椒兒打斷話頭:“我偏要去斗一斗松風老道,看究竟誰更厲害!"話音剛落,飛身下了松濤閣,幾個起落,立即隱沒在朦朧月色中。

松風居住在玉虛宮。

玉虛宮是武當禁地,藏有道家經典。但武林中人都知道,其中真正重要的是一本武學奇書一一《九陽真經》。昔年張三豐大俠正是憑著《九陽真經》的神功,力挫少林神僧和明教魔頭,贏得天下第一高手的威名,并開創了武當派。之后,他的徒孫張無忌更是戰少林,斗明教,敗峨嵋,屢克朝廷大內高手,縱橫天下,無人可敵。

九陽神功,威震武林。

因此,《九陽真經》成了武當派的不傳之秘,唯有掌門人才可修習。但是,真經上的功夫過于深奧,內功不到火候而硬去修習,無益而有害,往往導致走火入魔,經脈俱斷。自張無忌之后,武當子弟中并無天縱杰出之士,所以誰也不敢去練真經上的功夫。《九陽真經》久已束之高閣,塵封灰鎖。

當然,《九陽真經》依然被武林視為異寶,人人都想一睹其中奧秘而成為天下第一的高手。因此,常常有人冒險來玉虛宮盜書,結果當然只有一個字:死。

玉虛宮中自有武當派高手守衛。

現在守護玉虛宮的是松風道長,還有他的兩個師侄天璣和天璇。天璣、天璇是現任武當掌門天云的師弟,也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一流高手,身手不弱于松風,由他們三人聯手,已是難擋難敵,何況玉虛宮稍有動靜左的武當弟子即會聞風救援。如此戒備森嚴,江湖豪士自不敢輕攖其鋒,自蹈死地。

但胡椒兒于此卻一無所知。

她自恃武功高強,心里只想著勝過松風,找出通向神秘門的秘密,施展輕功,逕奔玉虛宮。

百年一覺神功四招中既都有一個“夢”字,自然以飄忽詭異見長,而輕功更為武林絕技。胡椒兒一路奔來,輕疾勝過飛鳥,倏忽便來到玉虛宮前。卻見樓高三層,極是巍峨,此時已過三更,宮內寂然無聲,只是月光皎潔,倒也可看個依稀仿佛。

她通近官門,屏息聽了一會兒,里面并無聲響,便用劍削斷窗格,一躍跳了進去。她雖是女流,心氣卻高傲得緊,自然不屑做暗中行刺的事,只是不愿驚動官內其他人,只想悄悄喚出松風,到無人之處單打獨斗,用真實本領光明磊落地打敗他,再逼他說出神秘門的秘密。

屋內靜靜的,并無半點人聲。

正中老君像前的神桌上,點著兩支粗大的蠟燭,燭光在夜風中搖曳,照得滿屋閃閃爍爍,陰森怪異。

神桌前的蒲團上端端正正跪著一位道人,從身影、特別是那滿頭嚴霜似的白發看,正是胡椒兒冒險來找的松風道長。

松風一動不動,猶如泥塑木雕,似乎正潛心敬神而忘了周圍的一切。

胡椒兒心中一喜,但同時也閃過一絲不安,心道:“習武之人,落葉飛鳥都無不警覺,以松風的功力,不應對自己的到來毫無知覺他是過于專心,還是睡著了?”

她既然不屑于偷襲,便輕輕叫道:“松風!”

毫無反應。

“松風!”稍稍提高了聲音。

還是毫無反應

不可能聽不見,而是有意不予理睬,胡椒兒明白了:顯然松風自知不敵,又知道胡椒兒不屑殺不肯還手之人,所以故意裝聾作啞,以渡過今夜的難關。

堂堂武當派的前輩耆宿,居然耍無賴,裝死狗,忒也無恥!胡椒兒氣往上沖,冷笑一聲,伸手在松風肩膀上重重一拍,想當面揭穿他的鬼計,好好羞辱他一番。

誰知松風搖晃一下,應手而倒,仰天躺在地上。胡椒兒這一驚非同小可,心道自己這一拍并未用上內功,松風怎么經受不起?再一看,更是魂飛魄散——

松風業已死了。

他胸口有處劍創,鮮血汩汩直往外淌。顯然他受了致命的一劍,而且就在不久以前。

胡椒兒雖然毫無江湖經驗,卻也懂得栽贓獲盜、嫁禍于人的圈套,情知自己的處境極為兇險、尷尬,如不迅速離去,有人來后百口難辯,正想離開這事非之地,只聽一聲怒喝,眼前已多了兩位道人,黑須飄拂,長劍當胸,正是守護玉虛宮的天璣和天璇。

天璣、天璇看到躺在地上的松風,又痛又急。天璣戟指胡叔兒,怒道:“妖女,竟敢闖宮盜寶,還殺了我松風師叔!”

胡椒兒不愿背此黑鍋,忙道:“二位道長切莫誤會,松風道長不是我殺的。我剛來此地,道長已經遭人暗殺了。”

天璣怒道:“一派胡言!除你之外,玉虛官中更無一個外人。而且師叔死于劍創,血跡未干,兇手不是你還能是誰?”說著一抖長劍,直向胡椒兒當胸刺去。他性子暴躁,劍法也極為霸道,長劍到處,嗡嗡作響,顯是貫足內力,想立斃胡椒兒于劍下。

胡椒兒一個轉身,避過來劍,還想解釋:“道長且慢動手,請聽我一言。”天璣哪肯聽她巧辦,一劍連著一劍,頃刻間刺出九九八十一劍,直如暴風驟雨一般,但胡椒兒身法更快,旋風般轉動,唯見一團人影,虛實難分,天璣的八十一劍全部落了空,連她的衣角都沒碰著。

她露了這一手,天璣、天璇也覺駭異,天璇喝道:“師弟暫且住手,先問明此女的來歷。”問胡椒兒道:“你是何人?怎么出現在王虛宮中?”看來他的性子遠比天璣溫和,人也謹慎穩重。

天璣收劍旁立,滿目都是怒火。胡椒兒急于說明事情真相,一反平日的任性自負,忍氣道:“我叫胡椒兒。”并把自己來到玉虛宮的前因后果簡單敘述了一遍,道:“我與松風道長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什么要殺他?

天璇溫和地說:“你在追查神秘門?”

胡椒兒:“是的。”

“你懷疑松風師叔是神秘門的奸細?”

“是的。”

“神秘門旨在對付江湖各大門派?

“是的

天璇微微一笑,問道:“如果松風師叔不是奸細,他的死于本派的力量是加強了?還是削弱了?”

“削弱了。”三字才出口,胡椒兒突然感到背上冒出一陣陣涼意,這才明白眼前這溫文爾雅的道士其實萬分厲害,設下圈套。而自已竟胡里胡涂鉆了進去。他的意思很清楚,自己才是神秘門奸細,用離間計分化瓦解,以前弱武當派的力量。

天璇道:“你要表白自己并不難,那就是讓我們檢查一下你的牙齒。”

兩個道士竟要看一位年輕姑娘的牙齒!

胡椒兒臉色由紅變白,再由白變青,羞惱、屈憤怒。要知道她叫胡椒兒,是百年一覺胡蝶夢的獨生愛女!

什么委屈求全,什么顧全大局,什么三思而行,全拋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只想著一句話:殺死這兩個輕薄的牛鼻子!

胡椒兒秀眉直豎,一揚墨玉劍,冷冷道:“你們準備領死吧!”話落劍出,墨玉劍化成一團烏云,直撲天璣、天璇。她心中惱怒之極,出手毫不容情,務要殺死二道。

天璣、天璇雖不識百年一覺神功,但看到對方凌厲詭譎的劍法,卻也不敢疏忽,兩人輕叱一聲,同時出手。天璣劍招剛猛兇狠,天璇劍招柔婉陰毒,兩人一剛一柔,一陽一陰,卻又相輔相成,配合得天衣無縫,妙到毫巔。原來這正是武當派著名的兩儀劍法。這套劍法由陰陽正反合成,必須兩人合作。天璣、天璇同門情重,性格相反,因此選學這套劍法,乃是天生的好搭擋,把兩儀劍法的精義發揮得淋漓盡致,此時使將出來,連胡椒兒一時都無法破解。

胡椒兒久戰不勝,心中更加惱怒,突然身子沖天飛起,猶如一股旋風,墨玉劍上頓時發出縱橫劍氣,天璣、天璇的胡須道枹立刻化成斷絲斷片,在空中飄舞。

原來胡蝶夢的百年一覺神功乃出自莊子白晝夢中化蝶的寓言。《莊子?道遙游》日:“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意思是大鵬鳥飛往南海,水擊三千里,乘旋風直上九萬。直上九萬里,水擊三千里,其間蘊含著何等巨大的力量!因此,武林中僅知百年一覺神功包括夢幻泡影、大夢初醒、醉生夢死、黃粱一夢四招,卻不知它真正的殺著乃是第五招:鯤鵬怒擊。

以胡蝶夢的功力,僅用前四招就足以克敵制勝。她從未用過第五招,世人自然就不知尚有第五招。她實際是以功力勝,洈異的招數不過加強其威力而已。

但胡椒兒功力尚淺,百年一覺神功的威力發揮不到六成,偏偏眼前的敵人又是武當派中的高手,而且使的是精妙的兩儀劍法,她自然就感到難以取勝了。

胡蝶夢曾經告誡女兒,不到萬不得已之際,切莫輕易使出百年一覺神功的第五招。兵家之道,重在出奇制勝。如果讓江湖中人摸清了鯤鵬怒擊這招的底細,關鍵時使將出來,必定威力大減。

大凡武林高手,都有他們救命的殺手锏。

鯤鵬怒擊就是胡蝶夢的救命殺手锏。

殺手锏只能偶一用之,多用就不靈了。

但胡椒兒性子上來,哪里還顧得上這些,身子扶搖直上,凝聚起強勁劍氣,然后俯沖直下,發出致命一擊。

這一擊,天璣、天璇就是再苦練三十年,也是難擋難避,有死無生。

就在這時,胡椒兒清楚地聽到樓上有人輕輕地“咦”了一聲,幾乎同時,門口飛進一人,兩手分別抓住已嚇得呆若木雞的天璣和天璇,把他們拋出數丈,避過了胡椒兒石破天驚的一擊。

他就是云四揚。

隨即天云、柳環衛、錢無利也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十幾個手執長劍的武當弟子。

天璣、天璇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面上兀自一片驚惶。他們知道,若不是云四揚出手相救,自己業已一命鳴呼了。

胡椒兒怒視云四揚,恨恨道:“多管閑事!”

云四揚臉色嚴峻,一言不發。

天璇道:“掌門師兄這妖女殺了松風師叔。”

柳環衛、錢無利聞言變色,看看地上松風的尸體,再望著胡椒兒,仿佛都在說:“這女孩的膽子忒大了,禍也闖得忒大了。”

天云看了看松風胸前的劍創,面容悲戚,但神色依然從容鎮靜,對胡椒兒道:“你為何要下此毒手?”語氣雖然平和,但語意咄咄逼人。

胡椒兒一是不愿在對手面前示弱,二是情知此事百口難辯。既然難辯,又何必辯?因此直面天云,冷冷地呼了一聲,不發一言。

天云又道:“你昨天傷我武當弟子多人,今天又盜我太清宮玉皇冕旒,念著事出有因,我都隱忍不發。但如今你又殺死我松風師叔,不嫌欺人太甚?就是令堂百年一覺胡蝶夢俠駕親臨,也須對武當派有個交待!”辭鋒益發凌厲,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胡椒兒冷冷道:“我說松風不是我殺的,你信不信?”

天云道:“事實俱在,豈容狡賴!”

柳環衛也搖頭道:“即使松風確是神秘門的奸細,也應有武當按以門規處置。女使妄開殺戒,實在是太魯莽了。”

胡椒兒橫下心來,氣沖沖道:“既然你們咬定是我殺了松風,那么我就說松風是我殺的,而且該殺,殺得好!你們如果想為松風報仇,那就動手吧,本姑娘一定奉陪!”竟公開向武當派掌門人叫起陣來,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天云性子再好,卻也忍耐不住,方聲道:“好,老道來領教你的百年一覺神功!”正待出手,卻聽云四揚叫道:“且慢動手!”

天云道:“云少俠,老道敬重你的為人,但希望你不要介入我們的糾紛中。”話雖說得客氣,其實是一種警告。

胡椒兒也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云四揚全然不理會雙方的敵視態度,正色道:“松風不是胡根兒殺的。兇手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全場驚愕。

云四揚趁此機會,繼續說道:“松風道長臉色安詳,面帶微笑,然而劍創在胸前,這說明兇手——”

柳環衛搶道:“說明兇手是松風道長的熟人,所以道長至死還面帶微笑,完全沒料道對方會暴起殺人。”

云四揚斷然否定:“不是。任何快疾的劍招,都不可能使被殺之人臨死前連改變面容都來不及。如果道長死于兇手的突然襲擊,就不會面帶微笑。”

天云沉聲道:“然而師叔臉上確是帶著微笑,對此云少俠作何解釋?”

云四揚從容答道:“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道長甘愿一死,所以視死如歸,心境平靜。二是死于毒藥。松風道長屬于第二種:死于一種奇毒。”

天云,柳環衛相顧失色,錢無利問道:“什么毒藥?”

云四揚道:“一笑消魂劑。不信你們可查看,道長口有薄荷香味,血呈青黑色,這正是中了一笑消魂奇毒的特征。”

天云等人仔細檢查了松風的尸體,果然如同云四揚所言,口有異香,血呈青黑。柳環衛搖頭嘆道:“松風何苦出此下策,其實縱然他投靠了神秘門,若能迷途知返,帶罪立功,何嘗沒有自新的機會。”又對胡椒兒道:“姑娘雖沒有殺死松風,但死后戮尸,也太過份了!”

胡椒兒橫了他一眼,叱道:“胡說八道!我沒殺松風,更不會做戳尸這類下流的勾當。玉虛宮中的外人又不是我一個,你們憑什么咬定是我跟松風過不去?”

天云問道:“宮中更有誰是外人?”

胡椒兒秀眉一揚,沒好氣地說:“你審問我呀?有沒有外人,外人是誰,你們武當派神通廣大,里外一搜就清楚了。”一付幸災樂禍的樣子。天云臉色一凜,沉聲道:“搜!檢查一下是否失落了什么東西?”群道聞風而動,立刻棄向樓上。不過片刻,天璇又奔了下來,抱著一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盒,滿臉驚慌之色,結結巴巴道:“掌門師兄一一”

天云一見木盒,神色大變,不等等天璇說完就一把奪過木盒,只見銅鎖已被利器劈開。他更加慌張,雙手發抖,打開木盒看時,里面空空并無一物,不覺臉如死灰,頓時呆了。

云四揚等見天云如此失態,情知木盒中原本裝的定是極為重要的物事,也一起緊張起來。柳環衛忙問:“天云道長,失落何物?”

天云一臉茫然,怔怔忡忡地說:“《九陽真經》!”

《九陽真經》?

武當至寶!

云四揚、柳環衛、錢無利面面相覷,作聲不得。胡椒兒盡管一直任性胡鬧,此時卻也變臉變色。她曾聽母親多次說過,當世武林至寶,英過于《九陽真經》如今真經被盜、武當派決不會善罷甘體,只怕江湖上也會因此而掀起滔天巨浪。

天璇悲橫交加,戟指胡椒兒怒罵:“定是你這妖女做的手腳:我和你拼了!”長劍直胡兒。他適才和天璣雙戰胡叔兒尚且不敵,此時卻單人挑戰,顯是悲憤難忍,準備以死相拼。

胡椒兒側身避過,大聲道:“我沒上過樓,更不知真經藏在何處,怎么賴我偷盜?”她既知事態嚴重,也不敢胡來,只想辨明真相。

天璇道:“你把我和天璣引到樓下,再讓你的同伙乘虛而入,是也不是?”說又刺出一劍,卻被天云攔住了。

天云凝視著胡椒兒沉聲道:“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女施主真好計謀,若不是天璇提醒,我都差點被你瞞過了!你說,那人是誰?”

胡椒兒還想辨白:“我真的不知道。”

天云黑著臉,問:“是不是你母親?”

胡椒兒聽他辱及母親,氣往上沖,大聲道:“胡說八道!我媽媽才不會稀罕這勞什子的破東西呢。”天云聽她罵真經是“破東西”怒氣更盛,對云四揚等道:“諸位作個見證,此女如此藐視武當,貧道身為武當掌門不能不衛道除魔!”說罷氣運丹田接連向胡椒兒拍出三掌,但見三掌掌力如后浪推前浪,極其雄渾剛猛。

但胡椒兒不久前見他和子虛生比拼內力,不敵吐血、心想,武當掌門,不過爾爾,又欺他體內毒性剛除。身子定然虛弱,所以全然不懼,出掌相抗。但兩掌甫交,頓覺一股大力襲來胸口,如遭錘擊“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這一來也大出云四揚意料之外,他原本估計胡椒兒即使

勝不了天云,相去也不至于大遠,誰知一都即受重傷。因此,當天云第二次再擊向胡椒兒時,他立即運勁揮掌拍出,擋了這第二掌。

“轟”一聲巨響,兩人同時晃了晃身子,顯然內力相當,不分高下。

天云沉聲道:“云少俠你不該插手!”

云四揚道:“道長息怒,我敢擔保,胡椒兒決不會盜取貴派寶書。”同時鱉了眼胡椒兒,只見她雖然勉強站著,但臉色蒼白,精神委頓,顯然受了很重的內傷。

柳環衛道:“云少俠,匯湖詭譎,人心難測,此女行止確實可疑,你既非她的同伙,又何必強為她出頭呢?”

天璇大聲道:“你擔保她,誰又擔保你?”

云四揚還想勸說,天云忽然間道:“云少俠適才那一掌大江東去不知師承何人?據貧道所知,當今武林中會使大江東去掌法的高人,唯有乾坤倒轉萬劫灰和天地玄黃卓然立,不知云少俠的師尊是他們中的哪一位?”

公此言一出,全場嘩然。柳環衛、錢無利同時間道:“你是乾坤倒轉萬劫灰的徒弟?”語氣中有驚訝、害怕,更有憤怒。

云四揚苦笑道:“關于我的師尊,暫時無可奉告。請諸位諒解。”心想:“事情更加復雜,當務之急是怎樣救出胡椒兒馬上離開武當,否則后果難以預料。”

果然,柳環冷冷道:“云少俠言語閃爍,令人費解,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處?”

錢無利厲聲道:“乾坤倒轉萬劫灰妄圖獨霸江湖,你若是他的徒弟,只怕也非善類!”

天璇叫道:“我看你成是那妖女的同伙,否則也不會這樣護著她!”

“住口!”天云喝道,聲音雖不大,但自有一種懾人的氣勢,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天云道:“云少俠,你不肯說出師門,那也罷了。但若要護著胡椒兒,便是武當派的敵人,望你三思。”

云四揚問道:“你想把胡椒兒怎樣?

天云道:“廢去武功,再追問真經的下落。”

胡椒兒怒道:“放屁!誰拿過什么真經?”說完連連咳嗽,顯然傷勢沉重。

云四揚道:“她可是百年一覺蝴蝶夢的愛女!”

天云正色道:“天底下抬不過一個理字。胡蝶夢武功雖高,卻也不能不講理。”說到這里,語氣突然變得強硬起來:“而且,武當派也不是能被人嚇倒的!”

話說到這里,再無商量的余地。云四揚橫下心來,道:“那我只能再領教道長的高招了。”

天云愕然道:“你真的要與武當派為敵?”

胡椒兒叫道:“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你做什么英雄,充什么好人!”

云四揚淡淡道:“道長,賜招吧!”潛運內力,蓄勢待發。

天云從剛才的交鋒中,已知云四揚是個十分厲害的對手,不敢存半點輕視,當即一掌連一掌,行云流水般接連拍出七掌。他適才的三掌叫三才掌,此時七掌叫七星掌,妙處在于能把三掌或七掌的掌力合在一起。以他的修為、一掌之力已經非同小可,三掌合力更是驚天動地,因此一招即把胡根兒擊成重傷。如今七星掌的力量較諸三才掌又増加了一倍有余,即使是銅墻鐵壁也能擊穿,常人又有誰經受得起?

但他掌力甫出,便發覺有異,空蕩蕩的毫無著落。再一看,屋內已少了兩個人,正是云四揚和胡椒兒。他略一沉吟,已明其理,叫聲“中了奸計”,隨即帶著眾人追了出去。

丹成春雪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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