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剩下什么能壓的?”
坐在弗勞德對面肥頭大耳的男人叼著煙斗咧嘴一笑,那樣子就像是個蛤蟆,他身后的兩個滿臉刺青的光頭壯漢的眼神像是要隨時沖過來碾死弗勞德,法魯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他不明白為何余威和弗勞德還不走。
“哦,浮士德閣下,您多慮了,我的朋友帶來了我的籌碼。”
弗勞德也微微一笑,用大拇指指了指走到自己身后的余威和法魯格。
“你全都輸了?”
余威小聲問道。
“嗯哼,徹徹底底,干干凈凈,它們不要這條褲衩,真是遺憾。”
弗勞德喜笑顏開,看不出來是賠光了一切的人,“哦,對了,我還壓上了你的酒館,當然,結(jié)局你也看到了。”
“哈!早就料到了,完美。”
余威登時眉飛色舞,反正那地方已經(jīng)化為灰燼。
“所以,錢呢?”
賭桌旁一個身穿華麗絲綢長袍的瘦高中年男子鄙夷的看著弗勞德,他看上去像是個富商,法魯格認出了他胸口佩戴的聯(lián)合商會的飛鳥紋章,“朋友,沒錢就請離開吧。”
“先生們,不要這么急嘛。”
弗勞德身子后仰,然后向余威努了努嘴,“錢。”
余威很自然的轉(zhuǎn)向法魯格,“還有錢嗎,小子?”
“呃……可是……”
法魯格很是窘迫。
“聽著,這很重要,相信我。”
余威一臉嚴肅。
法魯格不情愿的掏出自己的錢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被余威一把搶過來扔到桌子上。
“我們到底在干什么?”
法魯格的神情就像是便秘一樣,“我們不是要救他嘛?”
“嗯哼。”
余威全神貫注的看著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是隨意的聳了聳肩。
“可是,為什么……”
法魯格的聲音帶著哭腔。
一身紫袍,高挑、美艷的女人檢查了下錢袋,然后向其他三人點點頭。
“那么,開始吧。”
那位商人似乎滿意了,他向后一靠,眉頭舒展開,他對面的一個白發(fā)老者只是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雙眼并不在意桌上的籌碼,他似乎只對弗勞德這個人感興趣。
法魯格覺得這個人十分眼熟,他毫無疑問是個貴族,而且還是個軍人。
“這下子大家都滿意了吧,那么,我們開始吧。”
弗勞德搓了搓手。
“你真是個捉摸不透的人,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其它什么東西?”
那個蛤蟆臉的胖子依然陰險的笑著,他用煙斗指了指弗勞德,“你騙不了我,弗勞德·維格里。”
場子內(nèi)一陣騷動,法魯格有些緊張,他很慶幸,那兩個巨人般的漢子沒有讓他交出武器。
法魯格愣了一下。
他們?yōu)槭裁礇]有讓我交出武器?
卡蒙。
天哪?我還真的信這種鬼話。
“你是要說這些沒用的廢話,還是來這最后一局?”
弗勞德沒有一絲驚慌,他撓了撓頭,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我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你是什么,既然死人和魔鬼都可以來,又何必在意我的身份?”
胖子笑了起來,那聲音太過難聽,法魯格刻意努力才沒有將雙手放在耳朵上,目前的情況讓他又有些想吐,他注意到人們都惡狠狠的盯著弗勞德,似乎想要將他撕碎。
“哦,浪客巫師,這不一樣,這里是中立地帶,但只對遵守規(guī)則的人有效,你是個例外。”
胖子的身體微微前傾,“你打破了契約,鬼帝懸賞要你的人頭,你逃不掉。”
“沒想到你會當克勞恩的狗崽子,我以為你會有些骨氣的,撒比安。”
弗勞德越來越無聊,他單手拄著腮幫子,另一只手輕敲桌面,直接叫出了胖子的真正名字,“你看,我們都是來找樂子的,不要太掃興。”
“哈!早聽說過你的這張嘴賤。”
胖子撒比安沒有惱火,“我是個生意人,鬼帝許諾了三千靈魂和三分之一的死者之地,這很誘人。你瞧,我一直想把我的游樂園擴大規(guī)模。但是我知道這兒不是我說了算,我?guī)Р蛔吣恪!?/p>
弗勞德等待著他的下話。
“你知道這里的主人是誰,辛西婭恨你,比鬼帝克勞恩還要恨你,你這三天一直在作弊,就像是自己故意將腦袋遞到她的刀下面。你為何這么急著找死,弗勞德?你知道,你今天無處可逃。”
胖子撒比安觀察著弗勞德,“你不會傻到在遍布魔法監(jiān)測系統(tǒng)的房間里明目張膽的作弊,但是你的確這么做了,今天卻又故意輸了這么多。如果不是錢,又為了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你會這么啰嗦,可以開始了嗎?”
弗勞德攤了攤手,“大家都在期待著。”
人群中爆發(fā)出了一陣贊同的低語。
法魯格覺得這些人想要看到的是弗勞德被分尸的場景,他注意到好幾個人舔了舔嘴唇,有人還瞄了一眼自己和余威。法魯格轉(zhuǎn)頭看向余威,他摸著胡子,臉上掛著笑意。
這有什么可笑的?
“呃……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跑……”
法魯格的聲音帶著哭腔。
“如你所愿。”
胖子將煙斗叼在嘴里,然后向那女人點了點頭。
弗勞德樂了,“這才對嘛,每個人都開心。”
開始發(fā)牌。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法魯格看著弗勞德的籌碼越來越少,他汗流浹背,時不時神經(jīng)兮兮的看看門口。沙德,死人,魔鬼,富商,軍人,還有神秘賭場老板辛西婭。法魯格接受不了這么多信息,腦子紛亂不已,他想要逃跑,但他覺得他逃不出去。這一刻,他期待自己真的是什么‘卡蒙’,運氣不要在此時結(jié)束。
“你還要加籌碼嗎?就像你說的,每個人都開心。”
胖子的嘴咧的更大了,眼睛瞇縫在一起。
“你想要什么?”
弗勞德鎮(zhèn)定自若,好像輸?shù)牟皇亲约海敻窨吹搅怂呐疲舻讲荒茉俪簦纱嗦犔煊擅拈]上眼睛。
“魂器。”
那軍人模樣的老人忽然開口,迫人的冷眸死死盯住他。
弗勞德看了看他,“可以。”
弗勞德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一個發(fā)光的球體旋轉(zhuǎn)著凝聚成形,最后一個檀木匣子浮在空中。
富商吸了一口氣,又眨了眨眼。
女人看了看這個匣子,那三個人都看著她,她最后點點頭,“是真的。”
“弗勞德·維格里。”
二樓的房門忽然打開,一個女子慵懶勾人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都一齊抬頭。
“你的腦袋是讓驢踢了,還是終于覺得死亡才是適合你的歸宿。”
女子身穿鮮紅的低胸長裙,右手中是一把折扇,婀娜的身材在薄紗下若隱若現(xiàn),黑色長發(fā)搭在左側(cè)肩頭,她的雙眼攝魂奪魄,嘴唇上翹,高傲冷艷。她扭動腰肢慢慢移步下樓,身后跟隨著兩個蒙著面紗的女子,每個人背后都背著兩柄彎刀。
法魯格不難猜到這女子的身份。
“辛西婭,親愛的,真是好久不見……哇哦!”
弗勞德的笑容更加燦爛,但看到從二樓的房門內(nèi)走出的另一個人后稍微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恢復了常態(tài),“真是個盛大的聚會,沒想到鼎鼎大名的沙德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法魯格仿佛被石化了一般張著大嘴看著那個梳著辨子的瞎眼老者。
沙德背著手,雙眼蒙著布,背后背著那柄青銅劍,但似乎與酒館碰到的那個有些不同。眼前的這位更高大,更強壯,雙臂肌肉發(fā)達,不像六十多歲的樣子。
“老不死的……”
余威頭一回收斂笑容。
人群有些蠢蠢欲動,能聽到不少人在咒罵,眾人似乎對沙德的厭惡要超過弗勞德,但更多的還是驚懼。
法魯格能嗅到空氣中彌漫著的恐懼氣氛。
“的確是美妙的夜晚。”
沙德咯咯笑道,“別來無恙,浪客巫師弗勞德·維格里。”
法魯格后退一步。
因為老者那雙瞎眼正饒有興致的觀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