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川城內今夜直至子時依舊燈火通明,人們只知是王宮內來了個尊貴的人,上面下了命令,教今夜燈火長明一夜。
人們登樓望去,但見整座王宮不比平常,平日里子時一到,里面幽幽明明。今日里王宮煌煌燈火反更勝白日耀目。
這是誰來了,讓宮里的主子們如此舉動呢?人們在茶余飯后,談論不休、又思而不得。
有那自稱是宮里當差的親友神秘道,據說來的是位女子,美麗動人,得宮內幾位王子親來相迎呢!
人們便圍湊緊了那幾人的桌子,七嘴八舌問起來,討論了大半天見沒什么要緊的信息,漸漸失了興味,便散了。
“白冰,把那邊桌子收一下!”飯館掌柜的叫喚那邊正在拿掃帚清掃的一位伙計道。
“好的!”白冰麻利清掃完角落最后一點雜物,大步走向那臟亂處,疊盤、抹案、一氣呵成,那邊掌柜的看著竟有幾分美感。他瞧著他忍不住再問一回,“你看著也不像是做這些活計的人,怎么走到這今日這一步的?以前家里是做什么的?”
白冰將一重碗碟準備拿去后廚,邊走邊道:“著實忘了,況且我覺得這樣很好。”
掌柜的笑著搖搖頭,手里敲打著算盤,為今日又是收獲滿滿的一日而覺得身心十分舒坦……
時已子時。
王宮內。風媱毫無睡意。
同樣沒有睡意的還有高啟、燁寧和弘澈。
風媱本獨坐院子里撫琴,不一會兒便有弘澈提著一壇子酒走了進來,坐在她身畔,一言不發地喝酒。
再過一會兒燁寧化身而來,笑道:“好呀,你們兩個這般好興致,竟把我忘了!”
風媱和弘澈相望一笑,一人以琴明心,一人以酒相邀。
今夜彎月高懸,星星點點,只風吹得急厲,將那天邊烏云吹得越來越近。
高啟進門時,便見他三兄妹一言不發,神思隨著琴音不知遨游何處去了。他也不相擾,走幾步坐在門廊處,聽著琴音,望望他們三,又望望星月。
靈境之內。
水溟同君梵身處芙蓉花林深處,身穿大紅喜服,對著一輪明月行禮。
水溟容顏比花更美更艷麗,連最初綻放的芙蓉花在她身旁都黯然失色,“從現在起,我們的命運就交疊一處,再難分離了。”
君梵負手而立,神色冷清。著大紅喜服的他亦比平常更多一份俊逸與別樣風流,“答應你的,我已經做到。”
看似平靜無波的話語,心底里不知是怎樣的堅忍與痛苦。他不知道出去以后,如何面對風媱。
此時此刻的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思念濃烈如漿,卻無法消解,從此以后,是否再難一全相思意?
終究是負了她?!
不……
水溟自掌心化出一顆赤紫的珠子,那珠子懸浮她掌心,發出赤紫的光芒,散發濃烈強盛的靈氣。
“這便是我對你的承諾。服下它,任何傷病疼痛都消除,縱使一堆白骨,也教他起死回生!”她唇角揚起,望他道:“從這里來取,從我心上取走她……”言罷,含入口中。
君梵雙拳緊握,只覺胸口悶慌,腦海里盡是風媱的音容笑貌!這個吻,是如何也落不下去。
“對不起……我……”他步步后退。
水溟閃身至他跟前,雙手捧住他臉,踮起腳尖,仰起頭,如同兩片溫軟馨香的花瓣,觸上他唇……
琴音驀然撥高,幾分急厲,猶如緩瀉的江水忽而遇上險阻,急轉直下,洶涌而去!
“錚!……”
琴弦驀然急急斷裂,打在風媱中指指腹,只覺生疼。心上莫名惶惶不安著。
弘澈緊忙拿起她的手察看,“傷著手了嗎?”
“嗯,你看,都紅了。”
弘澈一看,果真是,便要捻訣來。風媱笑著抽出手,“五哥,我騙你呢!沒事的。你這樣,我倒是不習慣了……”
燁寧道:“妹妹,那你可得盡快適應,你五哥可是發過話,但凡你回來,他呀,日后任你欺負!”
風媱望他問:“真的?”
弘澈神色溫柔,自吃一口酒。
風媱腦海閃現篁林亭子里那落寞的身影,和子微的那句話:天寒夜深,心上有傷之人需要獨自舔舐,你別在意……
風媱起身,行至弘澈身畔,拿起酒壇海吃一口。
“因緣際會,小妹走這一遭,雖有所失,亦有所得。五哥本是灑脫人,若這般,小妹倒要心生內疚感了……”
弘澈淡笑而言:“從此以后,五哥會保護你,其余的,曦兒不必多想。”
烏云滾涌而來,遮擋了星月,疾風起,攜來疏散的細雨。
一只青鳥穿風而來,落在一畔廊上高啟的手臂上。
這邊三人望去,見二哥正打開青鳥銜來的帛書。
“四弟領著三十萬臨時集結的軍隊,已埋伏在黃河周邊,待昆侖那邊戰起,便會從后方攻打魔軍。四弟讓我們這邊也做好布防,雖魔族不一定有暇來犯……”
高啟起身,“我去外面守著。”言罷一抹靈光走了。
燁寧亦起身,“我去協助二哥!”
弘澈望風媱朗笑道:“那我們便去找一些好東西。”
“好東西?”
言罷扶她起身,攜她一起離了此地。
落地之處,乃是王宮后山,月華山。
月華山萬萬年間一直聳立此地,精靈王宮之所以選擇修建此處,有一半是因為它的緣故。
因月華山巍峨聳立,如一支利劍直沖云端,每月十五月出之時,圓月便似就在山頂與山喁喁細語,字字句句化作清冷光輝灑落半山。精靈先祖以此山可護精靈一族后輩而傳話下來,命后輩,山護人,人護山!
月華山間多毒物與珍稀草木。有食之不饑的祝余草,服之不憂的鬼草,還有可讓人變美的旬草,服之不惑的蒙木等。這些原是好的。風媱隱約記得,有些卻是碰不得的,比如欽原。百姓們口耳相傳的便是它,它的蜂針里藏著令草木蟲獸及人立即斃命的毒液。也因此,一般肯上山采藥的要么是圖財,要么是靈力還可以的,不然遇著欽原獸,命沒了便覺不值得,也就不會去了。
“五哥,你不會是想捉欽原獸,弄出它的毒液吧?”風媱呵呵冷笑,自己雖然現在有些靈力,但小時候聽多了欽原獸的傳聞,某日某時又扎死了某某的,至今心底的恐懼還在。
弘澈點頭,“我研制了一種毒粉,里面有這一味。欽原的毒汁霸道,加上它,我那毒粉便是靈力再深厚也教他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