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梵手中化出冰魄劍,劍起劍落,瞬間破了城墻結界,嘶聲怒喊道:“殺!!!”
城墻底下萬千將士飛身而起,攻向北荒城!
雪峰高喊道:“放火箭!!!”
霎時間血腥四起!
玄冥飛身而起,赤霄劍直劈向君梵。
君梵揮退火鳳,舉冰魄劍相迎。
接下這憤怒一劍,君梵被震落于地,竟是沒有還手之力。這一次的玄冥,明顯比以前變強了。君梵自然不知玄冥之前為救活風媱體內種了噬血蠱,連帶著一部分靈力也蓄在她體內,上次噬血蠱已取出,靈力便恢復了強盛。
子微亦看出異常,手中竹笛化劍,攻向玄冥,玄冥遂一手持劍,一手抵住子微劍勢。但他已知這一劍動不了君梵,遂再發第二次攻勢,同時對抗兩人……
羲璃帶領著大軍已攻向城內,兩方將士皆殺紅了眼目,從地上打入空中,又從空中打入地上,尸體一具具躺倒在血泊之中……
晨曦已臨,天光微明。
風媱獨立山巔云靄,見北荒城內城外火光沖天,叫喊廝殺之聲沖天,便知是雙方已經開戰。
那么,明玥很可能已經殞沒……
至此,神玄兩族之間的仇恨又各添一筆。
歷史會銘記這一日,就像歷史同樣會銘記南海那一日。
君梵啊君梵,不死不休,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還是統一六合,才是你最后的目的?為此,不惜犧牲一切!
云靄之中,遠遠飄來一抹靈光。風媱望著底下不曾發覺,那抹靈光來到她跟前,化作了弘澈。
風媱驚覺,往后退了一步,弘澈道:“是我。”
風媱看清是弘澈,又怔然望向下方。
“子微青鳥傳信,說見了你,我便立即趕過來了。曦兒,你讓我一頓好找!”
風媱依舊默然,望著下方的火海和浩大的廝殺聲,面色蒼白而沉寂。
“我們回去吧……”弘澈握住她冰涼的手和那沉靜的神情,感到面前的女子忽而離自己很遠。
“五哥,我不想回去。”
“為何?母后和二哥三哥都在銀川等著你呢。”
風媱怔然,寒冷的晨風吹拂著她的發衣,她不敢望他,只是垂眸望著下方,眼內卻并無一物,神思已遠。
弘澈凝視風媱,再望下方的戰場,心內漸惶然而沉重,只不知說些什么。
二人靜了半晌,風媱方艱難啟口,神情平靜而認真,“五哥,哥哥們和母后不會想見此時的妹妹和女兒的,我想暫時離開一陣子……底下那魔君,你們認為的魔君,是養我近萬年之人,風媱如今一切皆是他養育教化得來,你們必要毀他,我怕我在這里會不忍心,一旦不忍心了,曦兒會立于弱勢一方的身側。如此,曦兒便會與四哥同神族為敵,如此雖并無對錯,只是我們各自的抉擇,但一定不是你們愿見到的。因此,待此地事了,我再回去向母后請罪。”
弘澈被她這一番話驚的面色鐵青,時而怨怒,時而惶恐。他不知是該立即出言糾正她的這些不可思議的想法,還是怒罵她一頓將她罵醒。他的妹妹瀅曦,怎可對玄冥有這般深厚的感情?可以為了他,放棄他們這一大群親朋摯愛?!
可是話到嘴邊,卻如何也開不了口。他害怕,害怕這一切像是個夢境,他如果太過用力的做些什么,夢醒來,他的瀅曦依然沒有回來。
可是瀅曦確實回來了,真真實實地……回來了。
然而回來的,真的是他記憶里的瀅曦嗎?不!眼前的瀅曦早已不是萬年前的瀅曦——她是風媱,是玄冥養大的風媱!
而自己和這風媱隔著萬年的時光空白,不可逆轉。在她幼小柔弱的年紀,他們這些親人一個不在她身邊,她依靠的,是一個叫玄冥的男子。
她親切呼喚,叫做師父的男子。
是殺了他無數族人,殺死大哥的魔君玄冥!
自她回來,他們所有人都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之中,可是誰都沒有站在她的角度考慮過,考慮她同玄冥的關系。
一萬年的相依相伴——弘澈自問亦不敢去對比在她心中他同他的輕重。
弘澈緩緩放開她的手,只覺身心俱疲。好似這么些年,自己都活的恍然,似夢似醒,此時,更是墜入夢魘,掙扎、煎熬,一念生、一念死。
風媱側首望他,望進他那雙失望已極的眼里。
她心神恍恍,心系下方,無力感知弘澈的痛苦焦灼。她只是想自己之前不敢說出這些話,便是害怕失而復得的親情溫暖會瞬間失卻,她亦想過永遠埋藏對玄冥的感情,在他們面前做個快樂幸福的精靈公主,成親生子,幸福圓滿。可是現在經歷寒塵、靈犀殞沒后,在君梵這般對她后,她覺得自己心里的這點東西已經無法藏匿,亦不必藏匿。
聚散離合皆是無常,恒無常恒,世間一切皆是變動不居。
弘澈轉身欲離去,整個人顯得像水打濕的衣裳,沉甸甸的。風媱喚他:“五哥。”
弘澈身子頓了頓,低聲道:“已過子時,今日已是新年,五哥不跟你吵架生罅隙。你打算去哪里?”
風媱蹙眉,“海神島,子微此前也建議過。那里遠離紛爭,你同母后哥哥們也可安心。”
“好,今年三月三日,是你與君梵大婚的日子,我去南海接你。云若也在南海神君門下修習,母后告知了你的事,你們姑侄剛好見見。”
“五哥……如今精靈族和九幽冥界同氣連枝,再不必以我的婚事來保障什么。請五哥轉告母后,瀅曦已決定悔婚,請母后……退了這門婚事。”
弘澈驀然慍怒,轉身望她道:“我不答應,母后也不會答應!你這是為何?”
風媱緊抿唇不說話,神情隱現幾分決絕。
“因為寒塵?”
“是。”
弘澈氣的頭腦昏黑,幾步上前來拽住她,“我不同你講,立刻跟我回去,把這些話當著母后同二哥三哥再講一遍!”
風媱右手化出鴻蒙珠子,“我還不能走。”
鴻蒙珠發出幽幽赤光,將弘澈籠罩。
“這是什么……”
“對不起,五哥……”
下一瞬,弘澈倒了下去。
風媱將他扶住,靠在一面較平整的崖石上,又拈個訣,罩了層結界于他周身,令普通靈體近不得他身。
風媱轉身而去。
城內已是尸身遍地,血流成河。
玄族的將士已所剩無幾。
神族將士同陰軍把以玄冥和雪峰為首的玄族殘軍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