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止了前游的動作,直愣愣地看著前方,有些迷茫。
這一突然的變故令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這種感覺與上次方筱消失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她們不可能在我離開的時候逃離,也不可能是到處走走看看,而肯定是發生了什么。
現在的我對于任何發生的奇怪的事都不會往好的方面想,這從某種程度上講,可以叫作有備無患。只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都被我證實了,這是危險的預兆。
我的身子向水下探去,繼續憋氣,只留一雙眼睛在觀察。旋轉了一圈,期望能在其他的角度范圍看到她們,但其他地方不是被雜草擋住視野,便是遙不可及的對岸。
難道我不知不覺中已經游到了對岸?不對,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我清楚地記得自己只游出去不遠,不應該離她們很遠才對。但眼前的岸上的確什么也沒有,只有巖壁與凸長出來的雜草作陪。
周圍的地形在移動?想起之前受困于地下是樹根的移動,我心里猜測到。
這讓我開始有些慌亂,懷疑自己,不確定是不是方向正確,而這里的地貌幾乎是一模一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上岸,那樣一切都會清楚明了。
可在我心里卻似乎有一個警告的聲音,告知我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她們真的落入險境,那么她們獲救的唯一希望就是我,所以我不能這么貿然地上岸,如果讓自己再陷入險情,所有人的性命都危在旦夕。
穩定一下身心,將有些慌亂緊張的情緒甩掉,冷靜分析眼前的情形,我肯定自己游的方向沒有錯,那么在我下水期間一定發生了什么事令她們離開了原位。我慢慢地靠近岸邊,叢生的雜草為我庇護,從縫隙間觀察印象里的地點——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但是,我看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能夠證明我們曾經待過的證據——空空如也。
就在我要放棄這里去其他地方觀察的時候,岸上的巖石地上有一個帶色彩的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在周圍一片綠色的襯托下極為顯眼。
我定睛一看,瞳孔瞬間緊縮,那是一個紅色的花蕾。
這一突然的發現令我瞬間繃緊身體,這里沒有花叢,更別提花蕾,這一定是喬心蕾從我們離開時那一片花蕾處帶過來的。此時詭異的落在地面上,應該不是她無意間掉落,一定是她在傳達什么信息。
而一朵花蕾說明不了什么,我繼續在周圍尋找是否有同樣的花蕾,當目光掃到左側十米左右的位置,果然又發現了同樣的另一朵花蕾。
我抬起頭,那朵花蕾靜靜地躺在一條黑色的山體縫隙前。
我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難道她們進去了?
這兩朵花蕾明顯是喬心蕾刻意留下來的,而將我的注意引到了這條山縫前,如果她們真的進去了,那么毫無疑問是受迫的。
因為,況且不說她們在我不在的時候進入其中有多么不理智,單憑方筱的抗拒,喬心蕾就不會做出這個決定。所以可以想到,在我不在的這幾分鐘里,必定發生了什么,會不會是有人發現了她們,然后將她們脅迫到山縫里,而我在湖里恰巧躲過了一劫?
但我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最重要的是,她們沒有將我的存在告訴脅迫她們的人。
我冷靜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爬上岸,心里一邊想著該如何應對,猜測是否是那幾個刻意遮住臉面的人發現了我們,如果是他們的話,那我一刻也不能耽擱,喬心蕾與方筱隨時可能被害。
我來到山體縫隙前,一陣陰冷之氣撲面而來,里面光線昏暗,但空間卻不小,只有一條筆直的通道,我用手扶著墻壁往里一點一點摸索,類似于乳石一般的錐體從四面八方伸展過來,對于它們我或多或少有一些了解,這種石質沒有幾百年的積累是無法形成。可想而知,它們在這里已經存在多久了。
在昏暗中適應了光線,這里并沒有想象中的黑暗,而好似有微弱的光線從里面透射進來,我環顧周圍,無意間我猛然發現自己的手掌不知什么時候居然被染黑了。
想到之前一直扶著墻壁,我看了過去,發現原來這山體的墻壁上面有一層黑色物質,而我的手就是被這種不知名的物質染黑。
難道那群刻意遮面的人也是用這種物質涂抹的臉?我心里晃過一絲揣測。但無暇顧及過多,我必須盡快找到她們。
我繼續小心地前行,估算他們并沒有走太遠。果然,在前方出現細微的聲音,仔細一聽是有人在低聲的尖叫以及刺耳的機械般叫罵聲。
我心里一急迅速摸了過去,前面的空間開始變大,出現了幾個分岔口。在其中的一個岔口內有微弱的光亮,我小心靠了過去,里面恍恍惚惚有幾個身影,其中喬心蕾與方筱跌倒在地上,那個站立的身影側對著我,一只手拿著槍指著她們,一只手在捏著方筱的臉頰,而方筱無力掙扎只能任由擺布。
一旁有一個手提照明燈,看形狀是我們當初帶到島上的設備。趁著微弱的燈光我看到了那人的臉,被黑色覆蓋,只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的確是之前那一撥追殺我們的人。
喬心蕾從地上爬起來,在猛地襲擊那個人的腰部。
那人機械般地踉蹌了一下,手停止了撕拽,而轉向她,同時嘴里發出了怪異的聲音,像極了低沉的陰笑。
從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出任何情感,甚至連怒意都沒有,只有冷血無情。
幾拳下去,喬心蕾根本無法抵擋住男人的攻擊,很快就被擊倒在地上。男人殘忍抓著兩個人的頭發,開始往墻壁上撞。
我看到這一幕心急如焚,但那個人手里有槍,我不能硬碰硬,莽撞只會讓我們都死在這里。
危急關頭,我看到手掌染上的黑色物質,這讓我猛地想到一個辦法。
但這辦法絕對是鋌而走險,一旦失敗絕無生還的機會。可現在沒有選擇的余地,我快速將手掌摸向旁邊的墻壁,然后抹在臉上。
幾下過后,我確定自己的臉上已經被黑色的物質涂滿,根本無法分辨出到底是誰,然后猛吸一口氣后朝里面走去。
聽到我的腳步聲,里面的那個人立刻警戒起來,停止毆打,木然轉身,拿著槍側對著我,隨時可能開火。
我依舊冷靜地慢慢走過去,用同樣低沉著嗓音發出類似于他們的聲音。我猜測他們這么說話一定是有目的,而我也需要如此偽裝自己的嗓音。
當我的身影暴露在微弱的光線下,那個人看了我一眼。
我的眼睛與他對視,竟然有一種詭異的相似。不過,一絲細節告訴我,這個鋌而走險的計謀應該成功了,雖然槍還是沒有放下,但他持槍的手已經沒有那么緊張。但是,雖然我的臉上與他一樣抹上了黑色的物質,可他仍然沒有放松警惕。
“編號?”他低沉的聲音在嗓子眼里摩擦問道。不知為何,總感覺他的聲音像是一種機械般的重復。
編號?我突然懵住了,不明白他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