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令我剛剛安定下的心又開始恐慌起來,木為生怎么會不見了?難道是他趁我們不備悄悄溜走了……但是什么原因讓他逃離我們?
我不禁回想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將所有可疑的事情總結一遍:從我在房間里無意中按了象征毀滅的紅色按鈕開始,回到虛擬世界后,世界的確開始天崩地裂般毀滅,但我們靠最后的一絲意志一路拼命狂奔,卻跑到了一座沙漠。
這里是什么地方?我捫心自問,還是VR虛擬世界嗎?
當問號再次壓迫過來,我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去解開它了。似乎這一切只有木為生能夠給我們一個解釋,而他卻在此時消失了。
喬心蕾也發現了木為生不見了,然后迅速站起來尋找消失的人。很快,除了還有些虛弱的方筱,文露與索鑫都加入其中。
但每個人都無勞而功,最后沉默無聲,但神態與表情都證明這件事的嚴峻性。
“那老家伙不會……不會自己跑了吧?”索鑫在風中大喊道。
沒有人回應他,因為沒有人知道答案。
見我們沒人言語,他又補充道:“肯定是把我們丟在這里,自己用那手提箱里的東西回到了現實世界……”
這是一個恐怖的猜測,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早就感覺木為生好像一直有事瞞著我們,他是這次“天眼”計劃唯一的知情者,但事到如今我清楚他仍然保留著一些秘密,沒有對我們全盤托出。
他說只有我們七人卷入到這次計劃中,可我在主控室里的大屏幕上看到有近百個像我們一樣困在白色房間里的人,這一點他并沒有提過。包括進入房間前,他告訴我中控室的位置都是錯的——他說中控室在我房間的下面,而實際上并不是,而是在我房間的一側。
那我房間下面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為什么讓我去那里,有什么目的?細思極恐令我無法繼續想下去。
“你們看那里?!眴绦睦偻蝗惠p聲說道。
順著她的方向,我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影在風沙中忽閃忽現朝我們走來。
頓時,我們又戒備了起來,趕緊摸索著什么可以當做武器,可是我從山體里帶出來的槍已經在剛才的暴雨沖擊中弄掉了,只剩下一把不足十厘米的多功能匕首。
當人影越來越近,近到可以看清人的面貌,看到從風沙中走出來的人,我們每個人都長松了一口氣,原來是消失了的木為生。
但松下來的情緒僅僅一瞬間便又重新緊繃起來,經歷了這么多,走過來的到底是誰,真的是剛才的木為生嗎?我不敢斷定。之前,木為生對“復制者”的解釋還有些模棱兩可,我只知道那些“復制者”是我們自己邪惡的意識被操縱后產生的,但如果還存在“復制者”混入我們當中,而且隱藏住邪惡,我們根本無法得知真假虛實……
迎著我們風沙中的注視,遠處的木為生頂著風沙走到我們面前。
“那邊有個小山坡,我們可以躲避一下風沙!”木為生對我們喊道。
從他的目光里我看不出陰謀,聲音透在風沙里也聽不出異樣。
難道剛才他真的是出去找一個可以躲避風沙的地方?雖然這個對我們誘惑力很大,但我們都沒有動,除了索鑫。當他聽到有地方可以躲避風沙,頓時來了動力,不疑有他就走到木為生身邊,嘴上還催促著他快點帶自己過去。
木為生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們其他人一眼,然后便轉身和索鑫朝剛才回來的方向走去,看著逐漸消失在風沙里背影,我猶豫著,但回過頭看到已經被埋進沙子半個身子的方筱,別無辦法,我立刻用盡力氣抱起她毅然跟了過去。
那一瞬間的想法很簡單,無論前面陰謀與否總比在這里等死強,風沙會逐漸將我們掩埋到地下。
看出我的意圖后,文露與喬心蕾也似乎別無選擇,在荒漠中求生,沒有同伴的支撐會比死還難受,這足夠令她們鋌而走險。
我們跟著前面兩個有些模糊身影,腳下一深一淺地艱難前行。走了有一會兒,腳下的地勢開始向上攀,然后急轉向下,繼續走了百十來米后,我感到這里風沙竟然漸漸小了,而且居然可以忽略不計。
看著已經在前面停下來的木為生真的將我們帶到一片避難地,我開始覺得剛才我們的行為真的有些過于敏感了,也許他還是那個和藹對人的木醫生,而我們之前的那些猜疑都是因為遭遇了太多磨難,令我們不敢輕易相信彼此。
我將方筱平放在一塊有些光禿的沙土上,自己緩了一會兒,然后放眼看去,發現我們現在身處在一個深凹下去的沙漠谷地,方圓百米開外,雖然頭頂仍然有不斷被風卷落的沙粒,但成功躲避了大部分風沙的席卷。
天空的顏色開始黯淡,炎熱感也漸漸減弱,我知道接下來迎接我們的將是酷熱后的陰冷,沙漠中晝夜溫差極大,怎樣度過這漫長的黑夜成了我心底的另一大隱患。
我們圍在一起休息了片刻。然后我將身上能脫掉的基本都脫掉,此時也顧忌不了太多,必須將刮進衣內的沙子弄出來。
喬心蕾也將腳上的長靴脫下,傾倒里面的沙土,然后又迅速穿上。
文露站起來查看向周圍,然后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我朝著她的目光看,才發現,不知何時周圍的大部分沙蘿發生了變化——原本綠色的莖葉已經枯黃凋謝。我用手輕輕碰了碰身旁的莖干,莖干竟瞬間干裂碎開。
我心中不由發疑,剛才還可以見到大片綠色的海洋,莫非只是曇花一現,所有的綠色都重新被昏黃的死亡之海吞噬。難道是因為熾熱的陽光將這些植物曬死了?不太可能吧,我心底否認,這種現象太罕見了,即便是陽光劇烈暴曬也不至于讓它們枯萎的這么厲害吧?我的心底隱隱產生了一絲不安的預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讓這些沙蘿枯萎,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一個嚴峻的問題是:這些沙蘿可能是我們在沙漠里唯一的能量補給,下一次降雨不知什么時候才會再來,在那之前,我們所需要的一切都只能從這些沙蘿索取。
我看著成片枯萎的的沙蘿葉子,心底祈禱著它們的根部不會也如此枯萎,畢竟我們要吃的是下面的根部。
索鑫似乎與我想得一樣,手立刻伸進沙子里,準備將一棵枯萎的沙蘿拔出來看看。
與此同時,文露突然神情激動,大喊道:“別動!”
但已經為時已晚,索鑫已經將手伸進了沙子里去。然后瞬間他突然開始瘋狂大叫將伸進沙子里的手猛地從里面拔出,甩了起來。
同時,一個黑紅色的物體也一起跟著飛了出來。
轉眼間,在我眼前的索鑫便雙眼血紅,跪倒在地上,一只手使勁按住剛才深入沙子里的手臂,醒目的是,那條手臂裸露在外的肌膚已經被暗紅色的斑點覆蓋。
木為生奔跑走過去,而我則立刻警戒起來,尋找剛才甩出來的紅色物體,索鑫的手一定是被那東西弄成那樣。
視線偏移,終于在我們前方五米開外發現了那黑紅色的身影。
看見它以后,當即我的身體一抖,毛骨悚然的感覺驟然從心底升起,那里竟然趴著一只渾身都是黑紅斑點的大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