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悲傷的事就是滿心以為可以兩界穿梭逍遙于世卻發現自己連去上界的資格都沒有。

打掃并洗漱過后的陳跡躺在床上，不由感嘆曾經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不是許愿之力不靠譜，完全是自己弱的不行啊。

還好入了道，能不斷修行，否則那才叫真正的空有寶山卻不得其門而入。

不過這一次雖然波折不斷，但也算是有了大收獲。

上界的空氣明顯可以轉化成他養氣所需的天地清氣，而且極為精純玄妙。

處于養氣階段的修士每天要耗費很大的心力運用仙根溝通外界，從而獲取清氣滋養己身。

天賦好的稍微輕松些，天賦一般的就比較難受，所以每天養氣的時間不宜過長。

但是他發現自己站在上界空氣轉化的清氣中，那些清氣竟然會自己往他周身的毛孔里鉆。

只要稍微引導一下就好了，這樣一來效率真是大大提高。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放過來的紫氣過多，他的洞府總會向四周逸散一部分清氣，難免引起其他仙門弟子的注意。

當然這個實際上并不成問題，一是他在選洞府的時候就很有預見性地選了一個位置相對偏僻的，二是他對空間門的控制力是真的非常強——這源自他上一世的刻苦鍛煉。

休息了一會，陳跡召喚出空間門，然后控制其上的薄膜在一剎那間裂開一個發絲粗細的孔洞再合上。

他死盯著孔洞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個極細微的小紫點飄出再爆開，化作一縷縷青色氣體。

陳跡上前吸了一口，飄飄欲仙。

不過這時身體也出現了飽脹感，他知道自己這是到量了。

此時外界已近深夜，今天最大的收獲就是終于對上界有了一絲實質性的開發。

陳跡略顯亢奮，盤坐在石床上，心中大致規劃了一下今后的修行方案，便陷入了冥想入定中。

……

山中修行不分寒暑，無謂日月。

轉眼就是三個月過去了，陳跡漫步在不老峰的羊腸山路上。

一個轉彎，眼前的景色便由清幽竹林變成了雪地傲梅。

陳跡早已習慣了這種景色轉變，拍了拍雪青色道袍上的雪，盡管穿的很少，但他并不覺得冷。

如果這時有熟識他的師兄弟看見他的話，就會發現陳跡此時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模樣依然俊朗，但是身上卻有了一種飄渺出塵的意味。

再給他一把紙傘，那這片天地就真是一副極有韻味的水墨畫了。

入道弟子的生活清幽無比，他未入道前出門便會遇見其他同門，也經常結伴去聽不老峰長老的講課。

但是入道后，大家都在各自洞府清修，使得不老峰四處的奇異景致更顯得幽靜。

站在一株昂然盛開的梅花前，嗅著清冽的香氣，陳跡抬頭看了下天時。

今日是師父講法之日，每三個月他的師父蘇離予便會在不老殿給眾入道弟子講法半日，順帶讓眾弟子聊聊天，加深一下同門的情誼。

在陳跡看來，這一天的講法更多的是哲學意義上的，與平常弟子的私自請教并不一樣，這是一種層次極高的哲學講座。

修仙，最重要的是境界的提升，而不是法力的積累。

畢竟你在二維蹦跶的再歡，也擋不住來自三維的打擊。

修仙的哲學，是無數從古至今的先輩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與理解的精華，對啟發他們提升到更高境界有極大的助益，甚至可以說這種哲學的核心觀念是他們仙根的立根之本。

每一次的講法都很重要，不老峰弟子只要還在仙門里就都會前來參加。

看著時候差不多了，陳跡便轉身向不老洞走去。

接近不老洞的時候，他碰見了四師兄李煥。

三個月過去，李煥的衣服好像都沒換，不過像他這種境界的修士，也沒必要勤換衣服。

此時四師兄睜大眼睛上下打量著向他走來的陳跡，嘴里嘖嘖稱奇：

“我說小師弟，三個月不見就修煉到這份上了，你不會是擁有什么傳說中萬中無一的體質吧？”

陳跡展顏一笑，反問：“聽師兄這么說，這世間難道真有什么特殊體質不成？”

李煥笑呵呵搖了搖頭，與陳跡并肩而行，“這種虛無縹緲的事自然不是真的，我也是看了一些凡間書生寫的志異雜談才知道有這么個說法。”

陳跡聽了也是感覺有意思，前世的他如果聽到體質之說絕對會信以為真，畢竟他也是受各種幻想小說熏陶的人。

但是到了這個世界，他反倒不信了。

修仙之路無定數，今天你百尺竿頭，明日我乘風破浪，感悟天道更多靠的是智慧和精神。

不老洞星空如舊，二人來到不老殿，發現大部分還在仙門的弟子都到了。

與眾師兄師姐打過招呼，陳跡也像其他人那樣找了個蒲團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眾弟子到齊。

玄李大師兄沒來，應該是下山去了。

大殿主座上光華一閃，師父蘇離予的法身出現。

他法眼一掃，檢查了每一個弟子的修行進度，不時點點頭。

隨后右手虛引，輕輕開口：

“天道之初，鴻蒙混沌。……天下萬道之顯化，乃鴻蒙定數。……人道之興，惟賢惟德，無破無立……”

蘇離予的聲音不大，但撞進陳跡等弟子耳朵里卻仿若洪鐘，空氣中金光點點，轉眼開出無數花朵點綴在殿內。

眾弟子無一不是正襟危坐，面色莊嚴，聆聽師父的教導。

……

這一說，轉眼便是五個時辰過去。

“靈慧之光，通天徹地，萬物之路，盡歸本心。”

今日的講法告一段落，蘇離予停了下來，靜靜等待眾弟子醒轉。

半個時辰后，所有人都消化完了這次講法的內容，大家的悟性都不差，也沒人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跟陳跡前世的道理很像，都是優等生的班級就是好，老師帶班都不用費什么心。

蘇離予滿意點頭，開始隨意點評：

“老四看來又有收獲，圓滿之期不遠了。”

“十七這次回山長進不少，你宜動不宜靜，又該下山走一走了。”

“老八的殺伐之氣已經消磨的差不多，可再精修一門我仙門術法。”

“三十二剛入養氣，修煉之余不要忘記增長學識，你這三個月才進了五次經法殿。”

“三十一倒是有意思。”

師父蘇離予說道陳跡這里頓了一下，清澈的眼眸略帶奇異地看著他。

早就瞧出來不同的眾弟子也都看向他，同時被這么多修行人士盯著，陳跡莫名感覺有點怕怕的。

“無垢之體，三個月就達到無垢之體，這養氣的速度倒是我仙門從未有過的。”

養氣分為兩個階段，一是清氣滋養體魄，并使身體回復至嬰孩時期的那種無垢之體，此時胸中內海便會自蘊清氣。

二就是進一步滋養精神，當精神極致壯大生出靈光通徹天際的時候，便可以感應天機了。

也就是說，陳跡用了三個月便完成了養氣的第一步，讓蘇離予很是意外。

蘇離予奇異過后倒也沒表示什么，眾弟子除了驚奇也沒別的，畢竟養氣階段連修士都算不上，快與慢也不能說明什么，再快到最后跟別人得到的結果也是一樣的。

修行不用攀比，大家都是優等生，都有能力走到最后。

小師弟修煉速度快，他們也只會替其高興不已。

不過剛被師父批評過的三十二號弟子李小璇倒是滿臉震驚，她花了三個月也就才堪堪走進正軌而已。

坐在陳跡的旁邊，還是小矮子的她不由抬高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兄你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