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
莫云天急急忙忙從長天仙觀跑上來,到了陳跡的近前。
陳跡轉頭看向他:“怎么了,云天。”
“觀主,剛才那個聲音是?”莫云天問道。
“喏。”陳跡指了一下外界的那條白線,莫云天可能看不清楚,但是陳跡卻眼見那些紙人已經在屏障外隆重地排好了隊形,演奏的舞獅的雜耍的鬧鬧哄哄。
而后面抬轎的紙人將白色的轎子放下,一個紙人跑到門簾處趴好,緊接著從轎子中伸出一只穿著黑色布鞋的腳,踩在紙人的身上,瘦弱的腳上沒有襪子,反而纏著層層紗布。
腳的主人很快就走了出來,是一個青衫散發臉色蠟黃的老者。
作為整個隊伍中唯一擁有其他顏色服飾的成員,想必他的地位應該不低。
老者站定,似有所覺,僵硬地抬起頭顱看向陳跡的方向,一個山上一個山下,一個在光明普照的屏障內一個在風暴肆虐的屏障外,仿佛空間瞬間消弭了一般,二者對視在了一起。
“嗬。”老者扯起臉皮笑了一下,露出了紫黑色的牙齒。
他低下頭,沖著隊伍前方一揮手。
當當當!
悲愴沉重的喪曲頓時高聲響起,聲傳十里。
“小的們為人道送終啊!”
又有一個紙人唱戲一樣地在一邊用言語附和,同時伸手就灑出一把紙錢。
莫云天修為不高,看不清他們在做什么,但是聲音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觀主,那是什么?”莫云天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
“外面的鬼修,成氣候了啊,現在都敢跑到屏障外面挑釁了。”陳跡嘆道。
莫云天并沒有在神劍仙門入道,在長天仙觀也一心在為成為人皇備選而努力,并沒有閱讀過一些修士雜記,惡鬼域之類的事物他是不知道的。
但是這卻不妨礙他聽出外界的形勢更加嚴峻了。
“觀主,我們是不是要做好持久作戰的準備了?”莫云天目露擔憂地問道。
外界風暴近乎愈演愈劣,蒼天似乎隨時都會傾覆,長久地壓抑下,連他的心頭都有些凝重。
“放心,人道所擁有的力量絕不是那些外道可以想象的,我們終將勝利。”
陳跡安慰了他一句,不過這也是他本身的信念,盡管他已經做好了浴血奮戰的準備,但那只是冷靜而理智的心態。
因為修士本身就是人道的防線,直面殘酷的戰爭是他們的使命。
“走吧,回仙觀。”陳跡擺袖回身,外面鬧騰的聲音太大,他需要先安撫一下民眾。
一路走回仙觀,他看見許許多多的民眾都跑到了山的一側向屏障外眺望,試圖看清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一些跟隨家長來的孩童則是驚恐地哭鬧不已。
穿山甲此刻也是在墻上本來跑去,身為靈獸的它對于危險的警覺明顯更強。
外面響徹天空的喪曲讓它很是不安。
很多民眾的臉上也帶著一些惶恐,鬼神皆是莫測,最是容易讓人心生恐懼。
不過他們看見陳跡從山頂走下,頓時心安了不少,紛紛上前對陳跡行禮。
陳跡笑著擺了擺手,進了仙觀,取下供奉在神像下面的拂塵,又走到院子里。
他對著天空輕輕一揮。一道明亮的彩虹出現在了高空之中。
這是一個光明美好的標志,讓此方所有看到這個彩虹的民眾都心安了下來。
仙長還在保護著他們,屏障內依然是安穩的。
“云天,你守好這里。”陳跡將拂塵交到他手上,然后身化靈光,向著那個青衫老者的方向飛去。
等陳跡到了近前,詹醉墨的戰爭修士也已經提前到了,正在施法與青衫老者對轟,余波每每都能振散幾個紙人,化作漫天的紙錢。
“幾個小娃娃的術法不賴,可惜對我還是不夠看啊。”
青衫老者雖然看著動作僵硬,可是身法卻詭異無比,四處閃爍,詹醉墨等人的術法大多都打空了,偶爾打中的也被老者揮出的鬼影擋掉。
陳跡來到詹醉墨的身邊,看到這般情況,便說道:“好了停下吧。”
詹醉墨等人聞言立即停手,青衫老者慣性地揮出幾道鬼影,打在屏障上,瞬間被湮滅。
“你來了。”青山老者扯起面皮對著陳跡笑了笑。
“讓他們停下。”陳跡看了一眼附近仍在敲鑼打鼓的紙人們。
“人道主宰凡界數十萬年,尊貴無比,如今就要破滅,這是對你們的尊重。當然了,你們終將化身為我們的一部分,這也是對你們的熱情歡迎。”青衫老者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在不斷奏出的喪曲之中,盯著陳跡的雙眼,緩緩說道。
陳跡不為所動,搖了搖頭,“信心可嘉,怎么說都算死過一次了,你難道真的想就此被抹滅在世間嗎?”
“你我都知道,現在爭斗只是徒自浪費精力,多存在一段時間不好嗎。”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青衫老者聞言突然哈哈大笑。
“不對,我已經死了,哈哈哈哈!”
“你看看這即將崩滅的天機,這就是你人道即將毀滅的信號!我有大能賜予的護身法寶,外界的風暴根本傷害不了我,但是你敢踏出這屏障一步嗎?天機如果瞬間崩滅,你連術法都施展不出來,說的話倒是挺有氣勢,但你敢出來嗎?”青衫老者癲狂地笑道。
他敢來這挑釁人道修士自然不是沒有依仗的,就算陳跡真的出來捉他,大不了他直接撤走。
這外界的毀滅風暴可不認人,陳跡肯定追不了多遠就要回到屏障內。
天機不知道何時就會崩滅,萬一這時候發生了,他甚至剎那間就能反殺陳跡,因為鬼修的術法,并不全依賴調動天機的。
“來,大聲奏樂!”他喊了一句,悲重的曲調更響。
“你可能想錯了一件事,我不需要跨出屏障。”
陳跡召喚出炎焸劍,頑石降山術!
炎焸山驀地出現,此時的炎焸山比在無情道外時更加龐大和威嚴,渾身黑紅色的火焰噴發,竟有一種破滅的氣息在其中流轉。
“雷火之獄!”陳跡飛向空中,一巴掌拍在了炎焸山上。
轟!
頓時滾滾雷漿漫延而出,極快地向著青衫老者和紙人隊伍吞噬而去。
青衫老者見狀趕忙驚恐地逃遠,好恐怖的術法!為什么竟然還帶著一絲破滅的氣息?
但是他轉而臉色陰沉不已,因為他來不及再收回自己的那些紙人,眼見著他們依然在那里敲鑼打鼓舞獅雜耍,完全沒有一點所覺地被雷漿吞沒,消失無蹤。
“可算是清靜了。”陳跡揉了揉耳朵,轉頭看向了青衫老者。
確實,現在所有的人道感天境修士都不會輕易跨出屏障,他們本就靠感悟天機而修煉,天機如果真的不巧崩滅,就只能依靠法寶求存了,那個時候在外界完全就是被風暴集火的對象。
“天機若真的崩滅,在那之后我將親自前往你那個山莊將你抹滅,希望你能做好準備。”陳跡一字一頓說道。
青衫老者沒有說話,還在心疼自己的紙人,見識到了陳跡術法的強大,又被他言語威脅了一通,明亮的陽光此時也無法讓他的心情有所好轉。
等等,陽光?
他抬頭一看,白日當空,天空昏暗不在,天機迅速愈合,已經徹底恢復了正常!
說好的崩滅呢?這怎么就突然恢復正常了?
陳跡拿出自己不斷震動的身份牌,法力一輸,身份牌當即在空中激發出兩個大字:大勝!
呵,陳跡笑了,盡管心中略微有點遺憾,但他還是召回炎焸劍,一步跨出了屏障。
“看來不用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