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寡婦實在沒辦法,眼神示意自己答應掏錢了。
陳宋氏這才尾音一繞,笑的單純無知,”我哪里知道。我只是來的路上聽不少人說起,好奇問問罷了。
要是誤會,你們兩就盡快澄清,雖然成了親,想怎么玩是你們的事。但你們娘還在呢,顧及一下她的臉面,別玩的太過火了。“
孟子君知道這些人愛添油加醋,不想理會就索性不說話。
宋榮兒維護她的顏面,說了幾句,“一個落水,一個救人罷了,哪里來這么多事。”
陳宋氏不信,興致盎然地追問下去,“落水,還能把兩人都弄傷了?
我聽說你們上來的時候,腿上手上都有淤青。”
宋榮兒淡定從容的回答,“溪邊多石子,水里也是,再加上天黑,磕了碰了再說難免。
大姑若是不信,可以親自一試。”
陳宋氏面色覷覷,扁著嘴,低頭吃飯。
用過飯,宋寡婦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打發陳宋氏走了。
但是陳宋氏沒拿到錢,不肯走,還一直緊握著宋寡婦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目光總是饒有所指的看向孟子君。
宋寡婦真是怕了她了,只好拉著去了自己房里,也順便打發孟子君收拾碗筷。
宋榮兒跟在身后一道收拾。
宋寡婦帶陳宋氏進了自己屋里,雙手在枕頭底下摸了一圈,掏出一個荷包袋子,里面裝的是孟家送來的四兩嫁妝。
宋寡婦放在手里看了又看,陳宋氏也已經雙眼冒光,一個勁的催促,“弟妹啊,別看了,錢財乃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也想開點。”
宋寡婦白眼。
陳宋氏懶得理會,劈手就從她手里奪了過來,細數了數。
宋寡婦怕她再要,先開了口,“我這里就這么多,再多就沒有了。如果姑姐非要把那些男人帶到家里來,一道逼著我。我就干脆豁出臉面,把你出主意找人誘拐孟子君的事情抖露出去。
大不了我也不爭取什么貞節牌坊了,臉面也不好了。有你陪著我一塊敗壞名聲,我不怕!”
陳宋氏聽得眼皮子一跳,暗中咒罵宋寡婦這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但面上還是一派討好,”知道,我知道。弟妹你也不容易,但凡能以和為貴的自然不會胡來。我也一樣的,你放心吧,剩下一兩銀子我吃點虧給你貼了。“
宋寡婦白眼,哪里會相信,說不定人家從始至終只貼出去一兩銀子也說不定,但她也沒有證據,所以也就不多說了。
陳宋氏拿了錢笑臉盈盈的出去了。
宋寡婦不肯相送,由她自己出門,陳宋氏還只走到院子口,她就碰的關上房門。
廚房里收拾碗筷的孟子君和宋榮兒都嚇了一跳,兩人交換了個眼色,不說話。
夜色寧靜,野桂花的清香伴著朦朧的霧氣將村莊襯托的縹緲異常。
家家戶戶都滅了燈,孟子君和宋榮兒也回了屋。
屋門口矮桌下還放著洗衣的木盆,木盆里,宋寡婦的衣服靜靜的放著,水滴沿著盆底微裂的口子流淌下來,在屋里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孟子君盯著這道痕跡發愁,”這要是讓你娘知道了,恐怕又該吵吵上了。“
她說著,側頭看向床沿上坐著的宋榮兒。
宋榮兒雙手環胸,繃著臉一言不發,瞧見孟子君轉過頭來,才擠出一抹淺笑,安慰道。
”無妨,衣服是我弄破的,她要是打罵,只管沖我招呼就是。“
孟子君泄氣,她哪里是怕宋寡婦打罵,主要是怕她無理取鬧起來沒完沒了的樣子,實在叫人頭疼。
但聽宋榮兒的口氣知道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只好放棄了。
”算了,睡覺吧。明兒還得回門呢!“
這個朝代還算開明,新媳婦并不一定要成親第二天回門,可以是第三天,只要五天之內回去就算禮成。
宋榮兒點點頭,拄著拐棍到桌上躺著睡覺了。
半夜里,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扒開籬笆門從外面躡手躡腳的進來。繞過宋寡婦的房間,徑直去了另一個房間,之后就再也沒出來。
翌日,陽光朗照,鳥叫聞啼。
孟子君要回門,已早早梳洗干凈在院子里等著。
宋榮兒從廚房里切了一掛臘肉出來,準備帶到孟家去。
兩人在院子里碰頭,相似一笑,孟子君走過去接過臘肉幫忙提著。
這時,宋寡婦從屋里出來,叫嚷著,”怎么還不做飯?“不想余光看見孟子君手上的臘肉,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隔壁屋,另一個聲音也叫嚷起來,”娘,我昨兒洗掉的衣服呢,今兒要穿呢!你看我這一身,都臭了!“
屋里人說著,從里面出來,眾人一看,是宋榮林。
宋榮林很厭棄的聞了聞自己,然后扭曲著肥嘟嘟的臉看向宋寡婦,結果目光先看見了孟子君和宋榮兒,以及他們手里的臘肉,頓時小眼睛都變大了不少。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想把家都搬空嗎?“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昨兒一天都跑哪野去了?“宋寡婦看到宋榮林,氣不打一處來,來不及幫著回懟,先把自己親兒子罵了一通。
宋榮林挽著宋寡婦的手腕撒嬌,叫屈以去辦大事為由含糊過去,然后很快的把話題重新轉到他們頭上,”娘,你看看這兩人,才成親幾年就想著往岳家搬東西了。
這已經不是有了媳婦忘了娘的問題,這根本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哪有娶了媳婦還得往岳家搬東西的道理!“
孟子君聞言,氣的回懟,”應該也沒有回門不帶禮的道理吧?我這么做也是為了娘的顏面。
娘好歹也是要拿貞節牌坊的女人,在這種要緊關口也不想因為禮數不周,被人抓了小辮子說長道短吧?“
宋寡婦被說的一愣,好半天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這貞節牌坊雖然是搬給貞潔烈女的,但甄選條件除此之外還得看人品看德勞,能拿到這塊牌坊那就是對人品德行的肯定。
這要是突然因為這些事被人戳脊梁骨,傳到上面去,失去了立牌坊的機會不說,更是難以在宋家村立足。
所以這么一想,宋寡婦還真得在這種進出場面上粉飾顏面。
盡管有些舍不得,還是讓他們帶去了。不過也不想太便宜了孟子君,要求必須先把家里的飯做好了再去,兒媳給婆母做飯那也是天經地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