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南宮姑姑幾人剛要動身,南宮姑姑忽然輕咦了一聲,皺了下眉頭,在一個黑衣人的尸體面前蹲了下來,她先是翻開黑衣人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撤下面罩翻開黑衣人的唇看了看,緊接著又翻開黑衣人的袖子看了看手臂。
我看她秀眉緊皺,也沒敢打擾,而是輕聲問娘:“娘,姑姑在做什么?”
娘也看的莫名其妙,問道:“凝軒,你在做什么?”
“沒什么,覺得有些不對勁罷了。”南宮姑姑又查探了另外兩個黑衣人,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說罷,南宮姑姑和娘以及兩位長老就朝著幻月宮走去,墨染我們幾人則是留下給黑衣人搜身。
我找了幾個都沒有發現什么,倒是輕音小聲驚呼了一下,朝我喊著:“茶音姐姐,你看,我發現了這個!”
我走過去,只見她的手里拿著一張地圖。這地圖不知是以什么動物的皮繪制而成,邊緣已經磨的發黃了,地圖上畫著一些零星的山脈,河流等。
墨染幾人也走了過來,照影疑惑的問:“這是什么?藏寶圖嗎?”
“倒不一定是藏寶圖。”墨染沉吟了一下,把地圖接過去遞給了我。“但是無論如何這個地方都有必要查探一下。茶音,這地圖你先拿著吧,我們先向宮主和長老們請示過后再做決定不遲。”
“好。”我點點頭,接過地圖小心的收了起來,“我沒有其他發現,你們呢?”
墨染和照影都搖搖頭,東辰也說:“沒有其他發現,我們先回去吧,宮主派來運送尸體的族人也到了。”
回到幻月宮,我和東辰去藥閣找娘親,娘親和玄姬長老以及南宮姑姑都在,南宮姑姑的傷口已經包扎好了,見我和東辰進門,娘道:“剛好,音兒和東辰過來了,紅藥,先給東辰包扎。”
“是,宮主。”藥閣里的一名小廝拿著藥箱走過來,開始給東辰包扎。
南宮姑姑則是問:“怎么樣音兒,你們在那些黑衣人身上,可有發現什么?”
“發現了這個,一張地圖。”我本來是想私下把這個地圖給娘的,但是南宮姑姑問了,再加上這屋子里也沒有什么信不過的人,我也就沒多想,把地圖拿了出來。
“哦?一張地圖?”玄姬長老聽聞我這樣說,也湊過來看。“這像是一張藏寶圖呢,看位置,好像也離云之山不遠。”
“看樣子是要派人去查探一下了。”娘看著手里的地圖,臉色凝重道。
“我看不必。”玄姬長老想了想道。“這地方也不遠,讓孩子們去看看就行,宮主,你覺得呢?”
“嗯。”娘思慮了一下,也點點頭。“嗯,其他幾個護法都沒在幻月宮,我看就墨染,照影,輕音,還有茶音去吧,東辰身上還有傷,就別去了吧?”
“把輕音換成東辰吧。”玄姬長老搖搖頭。“東辰也不過就是皮外傷,不礙事的,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也是想讓孩子們鍛煉一下,輕音丫頭年紀太小,玩心重,我知道你想把她提了護法,那也等她滿了十四歲不是?”
“倒也不無道理。”娘點點頭,看向東辰:“東辰,你可以嗎?”
“沒問題的,宮主。”東辰點頭應了。
“那就這樣吧,”娘說道,“今天東辰和音兒才回來,長途跋涉未免辛苦,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也不遲。”
我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南宮姑姑,見她臉色有些發白,精神也有些疲憊,有些擔憂的問:“姑姑,你是不是累了?我帶您去休息吧?”
“也好。”南宮姑姑勉強笑了笑。“年紀大了,身子骨果然還是不行了。”
“我也該回去了,我們三個一起吧。”娘開口道。“我和音兒住的院子剛好還有個空屋,方才我已經叫侍女去打掃了,凝軒就住在那里吧。玄姬,我們就先離開了。”
“嗯。”玄姬長老點點頭,“這邊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隨你們一同過去了,宮主慢走。”
我和娘還有南宮姑姑回了院子,南宮姑姑卻沒急著去休息,而是拉著我和娘進了屋子,又叫娘屏退了侍女。
娘見南宮姑姑一臉鄭重,有些疑惑的問:“凝軒,你這是要做什么?”
“聽我說。”南宮姑姑一臉凝重的道。“剛才,我查看那些黑衣人尸體的時候,發現了點問題。”
說到這里,南宮姑姑壓低了聲音。“那些尸體,有中毒的癥狀。別的我不敢確認,但一定有霧冥草和妃苑花。我父親以前同我說過,霧冥草和妃苑花都是很普通的藥材,霧冥草常用于煉藥,有助于疏通經脈,妃苑花用來熬湯則比較多,是一味滋補的藥材。”
“姑姑,你知道的好多啊……”聽著南宮姑姑侃侃而談,我對南宮姑姑的認識仿佛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這算什么。”娘摸了摸我的頭發,笑著說。“你姑姑啊,可是沉香閣的閣主,我這么說,你可能不知道厲害在哪里,這么和你說吧,各個大城市里都有的藥材店沁香坊,都是沉香閣名下的產業,更確切的說,是你南宮姑姑的產業。”
“什么,沁香坊是姑姑你的產業?!”我瞪大了雙眼。我一直只知道南宮姑姑是經商的,她在沉香閣的書房里,有一摞一摞厚厚的賬本,但我怎么也沒想到,沁香坊居然是姑姑的產業。
那可是沁香坊啊,以前我也是聽爹爹說過的,在各個大城小鎮都有沁香坊的店鋪,出售的藥材更是從幾文錢到千金難買的藥材一應俱全,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可以在沁香坊買到想要的藥材。
我從前就覺得沁香坊的老板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但怎么也沒想到,竟會是南宮姑姑。
“好了,你們母女倆一唱一和的揶揄我作甚。”南宮姑姑無奈的輕撫了下額頭。“說正事呢。”
“嗯嗯,姑姑你說。”我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南宮姑姑。
“我剛才說道霧冥草和妃苑花,這兩種藥單獨都是對人有益的藥材,但是只要混合在一起,就是很歹毒的毒藥。”南宮姑姑正色說道。“它們混合的毒藥服用了不會致死,但服下它的人,若無解藥壓制,五臟六腑如同火燒一般,疼痛難忍,生不如死。我剛看了看那些黑衣人的尸體,內眼皮有黑痕,嘴唇內部充血,胳膊上出現黑色紋路,正是霧冥草和妃苑花混合中毒的癥狀。”
“你的意思是……”娘若有所思,也肅了神情。“那在幻月宮搗鬼的人,就是用這毒藥,控制這些翼靈為他賣命?”
“沒錯。”南宮姑姑點點頭。
“那姑姑,你在樹林里說,看錯了,是什么意思?”我聽得不寒而栗,也有些疑惑的問。
“那是因為我懷疑,那叛徒,就在今天這些人當中!”南宮姑姑肅然道。
“你是說……玄姬長老!”娘想了想,嘴里吐出一個令我大驚失色的名字。南宮姑姑也點點頭,表示她懷疑的正是玄姬長老。
“怎么可能!”我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如果那叛徒真是玄姬長老,那此事和東辰必然脫不開干系,但是我和東辰接觸了這么久,并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異常啊。
“音兒,你聽我說。”南宮姑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此前問天同我說過,你們懷疑叛徒可能是四位長老之一,而幻月宮里,識藥性,懂藥材的人,就只有藥閣的人,所以玄姬長老有很大的嫌疑。”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怎么相信,我怎么相信,那個我一見就很有好感的人竟會是我的仇人?
“音兒,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南宮姑姑有些不忍的道。“我知道你對東辰有好感,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如果叛徒真的是玄姬長老,東辰就有可能是故意接近你,你還是要留心一下。”
“那你這么說,明天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娘忽然想到藏寶圖的事,于是問道。
“那倒不會,”南宮姑姑想了想。“如果真的是玄姬長老,她也不會讓東辰有危險的,只是音兒,你要小心東辰,如果有事,向墨染和照影求助。”
南宮姑姑雖然一直說如果,可能,但話里話外倒像是認定了叛徒就是玄姬長老了,我雖然心里不愿相信,但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而且我也沒有什么理由去反駁,于是沒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音兒,打起精神來!”娘肅然開了口。“我知道你不愿相信,我也不愿相信,這件事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查,如果東辰和玄姬長老沒有做過對不起幻月宮的事,我自然也不會冤枉了他們,如果他們做了,他們就是我們的仇人!你還記得你和我說的話嗎,你說想要給靜水山莊的爹娘報仇。”
“我知道了娘。我會留意著東辰的。”我點點頭,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娘說的對,如果玄姬長老真是叛徒,那玄姬長老和東辰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怎么也不可能不顧及我靜水山莊爹娘的仇以及我親爹的仇和東辰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