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家父女出了門,南宮問天轉向了南宮鏡心,問道:“你怎會來此?是南宮家主有什么事嗎?”
“是……”南宮鏡心聽到問話,有些黯然的垂下了一雙清亮的眸子。“我爹他……前幾天,過世了……”
“什么?怎么會……”南宮問天怔愣了一下。他的腦海里又浮現出南宮家主的模樣,明明還是個中年人,卻已經是垂垂老矣的樣子。“他不是說……”
他不是說會給他兩年的時間考慮嗎,他們上次見面也沒多久啊,滿打滿算不過短短月余怎會突然就過世了呢?
“問天哥,我爹原本是說給你兩年時間的,那是因為,他的壽命就剩最后的兩年。”南宮鏡心緊緊的握著小小的拳頭,眼眶紅著,面上的表情卻鎮定的不像一個孩子。“上次你和香凝姐姐離開之后,他還是擔憂南宮世家未來的命運,想給南宮世家再留下幾件法寶,然后受到了更厲害的反噬,臥床幾天后,就過世了。”
“他離世之前,讓我前往沉香閣找你,但是南宮閣主說你在幻月宮,于是我就趕往了幻月宮,在云之山下遇見了幻月宮的兩位翼靈姐姐,她們說你被困在鷹首峰,吉兇難料,所以我就找過來了。”南宮鏡心簡單把自己找過來的過程說了一遍,趕路的艱辛卻只字未提。“問天哥,我知道事情是突然了些,但是求你,看在我們同姓南宮的份上,也看在我爹的份上,考慮一下接替家主之位吧!”
南宮問天有些猶豫,南宮鏡心又道:“我知道你不稀罕這個家主之位,你看這樣可不可以,你先接替家主之位,等我成年之后再把位置傳給我,我現在年紀太小,實在無法服眾。”
南宮鏡心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南宮問天再拒絕,未免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他為難道:“鏡心,不是我不想幫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問天哥是在憂心幻月宮的事情吧?”南宮鏡心了然道。“我剛從幻月宮過來,知道一些大致的情況。”
南宮鏡心把幻月宮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包括尚月宮主等人被囚禁,包括玄璃在幻月宮作威作福,被控制的茶音助紂為虐等。
“情況竟然已經這么糟糕了嗎?”南宮問天皺起了眉頭。“鏡心,尚月姑姑是我娘最好的朋友,這個時候,我不能……”
“我明白問天哥的意思。”南宮鏡心卻擺擺手,一張包子臉上是滿滿的認真神情。他打斷了南宮問天的話。“但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契機,問天哥接替家主,就能幫到他們。”
“此話怎講?”南宮問天問道。
“那個玄璃,一直在勒令翼靈們下山搜羅衣服首飾,問天哥,你想,如果她戴在脖子上的首飾,是一件能要了她的命的法寶,那么幻月宮,不是就有救了么?”南宮鏡心像是篤定了南宮問天會答應,胸有成竹的說道。
“可是,這怎么可能?”南宮問天不知不覺把南宮鏡心的話聽了進去,這個法子不得不說很有效,但是聽起來也太匪夷所思了點。
“把一件索命的法寶做成讓人愛不釋手的首飾,普通人確實做不到,甚至,現在人才凋零的南宮世家,也沒人能做到。”南宮鏡心說到這里,卻話鋒一轉。“但是,問天哥,你是可以做到的,而且,這對于你來說,非常容易。”
“你是說,那個測試天賦用的珠串?”南宮問天想了想,想起自己戴上那個珠串時,玉珠亮起了八顆,只差一顆就能全部亮起。
“沒錯,就是那個。”南宮鏡心點點頭。“有這樣的天賦,一定是可以做到的。”
“好,那我答應。”南宮問天這才點了點頭,應下了南宮鏡心,在他能獨當一面接管南宮世家之前,會接過南宮世家的家主之位。
“太好了!”南宮鏡心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
“既然如此,我們就早些和蘇老伯和蘇姑娘告別,前往南宮世家吧。”南宮問天心中卻是忐忑不安,他本就是個隨性的人,所以沉香閣的閣主之位他是不想接管的,而且南宮未央好起來之后漸漸顯現了和娘親年輕時一樣的經商天賦,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沉香閣最后是要交到南宮未央手里的。
南宮問天本想,自己就做個閑散的大少爺就好了。現在卻莫名其妙接下了南宮世家的家主之位,還不知道怎么和娘說……
“等下,問天哥,我還有件事要問你。”南宮鏡心了卻了一樁心事,反倒不怎么著急了。
“什么事?”南宮問天等著南宮鏡心開口,但見南宮鏡心吞吞吐吐的,于是有些疑惑的問道。
而剛剛走到門外想要叫南宮鏡心和南宮問天去用飯的蘇青黛聽到了兄弟二人的對話,有些猶猶豫豫的停了下來,側起耳朵聽著。
她想要多了解南宮問天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
“在回去之前,我想見一下香凝姐姐,這次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出來了。”南宮鏡心滿含期待的道。“問天哥,上次你是和香凝姐姐一同來的南宮世家,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對不對?”
南宮問天看著南宮鏡心滿眼的期待,不禁語塞。他怎么忍心告訴這個孩子,那個美麗的桃花小仙,已經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還落得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怎么了,問天哥?”南宮鏡心見南宮問天沉默,有些疑惑的問。
“香凝她……”南宮問天猶疑一會,斟酌著詞句說道:“她已經飛升去了天界。”
“……”南宮鏡心臉上期待的表情僵住了。過了好一會,他突然鼓起了那張包子臉,氣鼓鼓的朝著南宮問天喊:“問天哥騙人!香凝姐姐不會去天界!”
南宮問天一怔,南宮鏡心又接著喊道:“香凝姐姐不喜歡規矩那么多的天界,而且為了問天哥,她一定會留在人間!”
“什么?”南宮問天聽到這句話,又是一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已經先問出了口:“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問天哥,不知道香凝姐姐對你的心意嗎?”南宮鏡心抬起頭,一雙清亮的眸子直直的逼視著南宮問天。“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就看得出來,香凝姐姐她,喜歡你,或者說,愛著你。”
“這怎么可能!”南宮問天聽了這話,想都沒想的反駁道。
“怎么不可能?是問天哥你,從來都沒去注意吧?”南宮鏡心道。“香凝姐姐看著你的時候,目光很溫柔,充滿著愛意,那是心中有愛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南宮問天還想反駁,南宮鏡心又開口道:“我可不會看錯!我觀察過沁水的娘看著她爹的眼神,還有南宮世家一對新婚夫妻看著彼此的眼神,都和香凝姐姐看著你的眼神是一樣的,香凝姐姐一定愛著你,為了你,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去赴死,所以,她不可能在你面臨危機的時候飛升天界!”
“毫不猶豫的,去赴死嗎……”南宮問天緩緩的重復著這句話,眼前浮現出的,是自己以為必死無疑時,香凝突然返回,替自己擋下了玄璃勢在必得的一擊。
香凝苦苦支撐著和玄璃對抗時,還分出一只手把自己遠遠的震開。
香凝滿身鮮血的躺在冰冷的地面,看向他的最后一眼,是滿滿的喜悅和溫柔。
說起來,自己救過香凝一次,香凝卻救過自己不止一次。而且,自己救香凝,不過是舉手之勞,香凝救自己,卻每一次都是舍命相救。那些他以為的善良,竟然都是因為她愛著他嗎?
南宮問天想到這個可能性,臉色一陣陣的發白。
如果香凝真的喜歡自己,那她當時的心情是什么樣的?自己愿意為之付出生命的男子,卻一心愛著另外一個女子,那個女子還是自己百般疼愛的小妹妹。
她是不是……很難過?
南宮問天想著想著心里就開始翻天覆地的難過。香凝真是個傻姑娘,明明知道自己有喜歡的人,卻還是……
想到這里,南宮問天想到了,自己不也是一樣,茶音明明有喜歡的人,但他還是喜歡上了她。也是,感情這種事,原本就不是說想避免就避免的。
只是,沒想到,就在自己默默守護著茶音的時候,還有一個香凝,在默默的守護著他和茶音兩個人。
南宮問天把手放在心的位置,那里糾結著,疼痛著,卻也生出了一種類似于感動的情緒。
南宮鏡心看著南宮問天的臉色一直在變來變去,隱隱猜到了什么。他大人一樣嘆了口氣,嘴里嘟囔道:“問天哥,真是個傻子。”香凝姐姐明明那么好……
“那問天哥,香凝姐姐現在到底在哪里?”南宮鏡心看著南宮問天,有些緊張的道。“告訴我實話,她是不是出事了?”
說到這里,南宮鏡心又嚴肅無比的加了一句:“別想騙過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
南宮鏡心攥緊了拳頭,門外偷聽的蘇青黛也屏住了呼吸。那個叫香凝的女子,喜歡南宮公子的女子,現在南宮公子已經知道了她的心意,他們……會不會在一起?她……是不是沒機會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蘇老頭的聲音:“黛黛,讓你叫兩位公子吃飯,你在這磨蹭什么?飯菜都要涼了。”
蘇青黛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憤憤的跺了跺腳,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