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姬長老當然也心疼自己的兒子,但見兒媳照影哭成這個樣子,也是十分的不忍心。站起身走上前輕輕摸了摸照影的頭發,她嘆了口氣:“好了照影,別哭了,仔細把眼睛哭傷了。”
“娘?”照影淚眼朦朧的抬起頭,驚異道:“娘你能站起來了?”
也不怪她驚訝,這次服用了縛靈散之后,精神渙散全身無力,想要站起來實在困難。
“嗯?”紫姬長老剛才也沒注意,照影這么一提醒,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而后又活動了一下手指,有些驚訝的道:“我的靈力,好像恢復了!”
她這么一說,眾人也都試了試,驚訝的聲音此起彼伏:“我的靈力也恢復了!”“我也是!”
可是,這怎么可能?驚訝過后,眾人開始面面相覷,他們明明就剛剛服下了縛靈散,怎么會……除非,那不是縛靈散!
“照影。”滄瀾大護法沉吟了一會,突然沉聲開口道。“你檢查一下你的衣襟,有沒有多什么東西。”
照影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滄瀾大護法的吩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在外衣的夾層中,摸出一個約有半個巴掌大的布包。打開布包,里面裝了些紅色的藥丸。
“這是?”照影驚訝的把手里的布包遞給滄瀾大護法。她怎么不記得身上有這件東西?
滄瀾大護法接過布包,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而后肯定道:“是上好的傷藥。”
“傷藥?”照影這一驚非同小可,要是知道身上有傷藥,她早拿出來給墨染用了。“可我不記得我身上……”說到這里,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住了口。“難道,是茶音?”
她記得,剛才茶音揪著她的衣襟把她丟到了一邊,如果這件東西本來沒在自己身上,那就只有可能是茶音趁著那個時候塞到了她的衣襟里。
“十之八九。”滄瀾大護法把手里的布包遞回到照影手里,示意照影給墨染喂下傷藥。“剛才我就在奇怪,以茶音現在的力量,輕輕一拂就能把你拂開,沒有必要非得接觸到你。”
“滄瀾,你是說,音兒她現在是在幫我們?會不會是她已經恢復了?”尚月宮主若有所思的問道。
“有這個可能,但我有些想不通。”滄瀾大護法笑了笑。“以我對玄璃的了解,她這個人謹慎的很,按道理說,茶音絕無可能掙脫她的控制才對。這太不合理了。”
“說起來,我覺得剛才服的縛靈散和以往味道不同。”一直沉默的湮姬長老道。
“因為那不是縛靈散,而是縛靈散的解藥。”滄瀾大長老之前服藥時精神不濟,也沒注意到這次的藥和以往不同,湮姬長老這么一說,他也感覺到了嘴里殘余的藥的味道并不屬于縛靈散,其中有一味培元草,是縛靈散解藥必須要用到的。
“雖然不知道茶音為什么暗中幫我們,但不管怎樣,現在我們的靈力恢復了是好事,而且也基本能確定茶音目前是站在我們這邊,”滄瀾大護法道。“但是即使玄璃沒在,茶音也沒有光明正大的和我們交談,而且給解藥竟然是用這種方式,她可能是在顧忌什么,或者是仍然沒有擺脫玄璃的控制。”
“所以,我們現在即使縛靈散已經解了,也還是要謹慎行事,裝作縛靈散還沒有解,這樣,必要的時候才能出其不意。”
“滄瀾說的有理。”尚月宮主點點頭,腦子里閃過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茶音手中縛靈散的解藥,是從哪里來的呢?玄璃為了安穩,怎么也不可能配解藥讓他們有反撲的機會的。
但是紫姬長老等人一說話,她就把這個模糊的念頭忘到了腦后。
至于茶音,感受到身后一抹若有似無的靈力悄然散去,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些天,玄璃已經很是相信她,有些事,也漸漸的放手讓她去做了。
但是,這次畢竟是來見尚月宮主,尚月宮主是她的娘親,自然感情非比尋常。玄璃想必也是擔心會出現什么意料之外的情況,所以分出了一抹靈力探查她和尚月宮主見面時有無異常。
不過,經此一事后,想必玄璃對自己將再無懷疑。
茶音閉著眼睛仰起臉,讓陽光灑在自己玉白的臉上,想必,這樣無趣的生活,很快就會結束了吧。
有個人已經等不及了呢。不過,在那之前……
香海和青鸞很快回到了云之山,她們雖還沒想好怎么把解藥帶上山,但在上山之前,她們想著去埋解藥的位置看一看,以確保解藥沒被人拿走或者被什么動物給毀了。
但是這一看可出了大事,樹還是那棵樹,她們做的記號也還在,但是,埋在樹下的解藥卻不見了。
解藥原本是放在一個瓷瓶里,瓷瓶外面包著個布包,但是現在,不管是布包還是瓷瓶,都不見了。
只是,是動物破壞了的可能性有多大呢?幾乎為零,因為如果是動物損壞,肯定會留下痕跡。但是,這里不僅沒有痕跡不說,東西被拿走后,還把所有的痕跡都還原了,如果兩個人不挖開看,甚至都不會知道里面埋的東西已經沒了。
這太奇怪了。
可是,究竟是誰拿走了那些解藥呢?難道,事情已經敗露了?
香海和青鸞對視一眼,臉色都都有些發白。那么重要的解藥,有可能關系到幻月宮翼靈一族生死存亡的解藥,被她們兩個弄丟了。
“現在怎么辦?”香海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她雖然已經成婚,但畢竟年紀還小,在意識到這一點后,大腦瞬間就一片空白了。如果真的因為解藥丟了,尚月宮主等人被玄璃害死,那她們兩個就是翼靈一族的罪人!“那天我們埋的時候,明明沒有人看見的……”
“我也不知道……”一向冷靜的青鸞也沒了主意。“但是無論如何,這件事都要讓尚月宮主知道,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告訴她……”
這句話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
如果事情已經敗露,有可能玄璃會更加嚴密的監視尚月宮主等人,也有可能,尚月宮主他們已經被玄璃……
忠心耿耿的青鸞第一次有了逃離幻月宮的念頭。只是,這個念頭剛剛產生,就被她扼殺在了腦海里。
從始至終,她都是愛戴和敬仰尚月宮主的,她不能這樣做。
再說,即使逃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玄璃下的毒藥還潛伏在她的身體里,一旦毒發,也同樣是個死。
“青鸞姐姐,我們走吧,回幻月宮。”香海沉默了許久,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站起身來,把還蹲在地上的青鸞拉了起來。“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我們總要去面對的。”
青鸞看著比自己年紀還小的香海,明明就在害怕,但還是毅然決然的說要回幻月宮,她不禁為自己剛剛產生了逃離的念頭而羞愧萬分。
死去的姐姐青鷺生前一直在教育自己,一定要忠于宮主,因為宮主是她們姐妹倆的恩人。可是剛剛的自己,卻產生了逃跑的念頭。
而且,姐姐是被玄璃害死的,她還沒有給姐姐報仇……
想到這里,青鸞站起身來,握住香海冰涼的小手,堅定道:“好,我們回幻月宮去。”
“青鸞姐姐,你怕嗎?”香海小聲問。
“那你呢,你怕嗎?”青鸞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有青鸞姐姐陪我,我不怕。”香海脆聲回答道。
“有香海陪我,我也不怕。”聽了這句話,青鸞笑了,明媚的笑容和她姐姐青鷺一模一樣。
饒是如此說,但兩個人內心都很忐忑,在心里想著可能發生的事情,想著等待她們的可能是玄璃猙獰可怕的面孔和可能會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兩個人就不自覺的發抖。
但是,出乎兩個人意料的是,她們幻想中的場景都沒有發生。
甚至,玄璃根本都沒有出現,茶音小宮主例行公事,面容淡漠的給她們二人搜了身,然后拿走了她們帶回來的衣物首飾就離開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但又摸不清幻月宮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于是也沒回家,而是先繞路去找了素語。
兩個人找到素語時,素語正在院子里澆花,看見這兩個人緊張兮兮的樣子,素語有些莫名其妙,在香海說明了來意后,她就更莫名其妙了。
總的來說,就是這兩天幻月宮很平靜,什么也沒有發生,玄璃鮮少出閣樓,所以受到折磨的翼靈也幾乎沒有,至于茶音小宮主,她雖然常常在幻月宮里走動,但是翼靈們不會主動去招惹她,而她沒有玄璃的命令,也不會主動去找麻煩,所以幻月宮的翼靈們很是輕松了兩天。
雖然確定沒有東窗事發,但走出素語的小院時,兩個人依舊憂心忡忡,畢竟,縛靈散的解藥不見了,這可不是小事。
這件事兩個人都沒有告訴素語,生怕她擔憂,但是這事怎么也得解決。
“我看,我再找機會去找一下宮主好了。”香海低聲說。“要是沒有其他辦法的話,只能請南宮閣主再配一次解藥了。”
青鸞也點頭同意。
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就在他們不遠處的樹叢里,有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偷偷的聽見了她們二人的對話。
她們二人走遠以后,那男子從樹叢里走出來,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他的眼睛賊溜溜的轉了轉,然后就朝著玄璃的閣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