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陽光照進皇城的時候，最先光明的地方永遠是東宮，建章殿的大門被白青甩在身后，現時已日上三竿，她仰頭看向掛在空中的大火球，微微閉了閉眼。再睜眼，她動了動自己已經僵硬的肩關節，回去了偏殿。

白青不在，小紅和小藍也一刻不敢懈怠，她們總能給自己找到事做，什么掃灰啊、擦桌啊，總之，不讓自己閑下來就是。

白青昂首闊步的出去，沒過多久卻一瘸一拐的回來了，沒了口脂遮掩寡淡的唇色使她看上去更加虛弱，小紅嚇了一跳，忙放下手里的活兒，“姑娘做什么去了？怎么弄成這樣了？”

白青看了一眼這個滿臉憂色的小宮女，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她的一舉一動，都將從她們嘴里一字一句的告訴李宦，這兩條小尾巴啊……

她露了一個壞笑，一把扯過小紅的衣領，貼在她耳邊道：“我偷情去了，情夫的技術不好，讓我受傷了。”

小紅愣了片刻，臉上怦然炸出兩片紅霞，猛然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連看白青一眼都不敢。

白青一下就愉悅了起來，覺得身心舒暢了不少，她瘸著腿往殿內走，道：“給我準備身衣裳，湯池在哪里，我要沐浴。”

小紅匆匆把腦袋埋在胸前，含糊的應了一聲‘是’，然后飛快的跑去給她準備衣裳。

東宮的湯池極盡奢華，白青脫了衣服，坐入那湯泉之中后，舒坦得直吸氣。

長三丈寬三丈的巨大湯池，四角各鑄有注水口，那里面流出來的是溫熱的泉水，淡淡的硫磺味在兩大袋玫瑰花瓣的鎮壓下，完全聞不見了。

鋪了滿池的玫瑰花瓣遮掩住白青滿是傷痕的身體，小紅小藍伺候在左右兩側，一個澆水一個抹香胰。

她連背上，都有極深的抓痕，小紅默默數了一下，一共十六道，每道都深入血肉，像縱橫的溝壑一般，猩紅的盤踞在那片瓷白如玉的背上，看上去十分猙獰。

“姑娘，您別沐浴了吧，奴婢給您簡單擦一擦就行了，這些傷口泡在水中，您真的不疼嗎？”小紅道。

不疼？

不疼——才怪！

白青齜牙咧嘴的嘶嘶吸氣，“沒事，洗吧，動作快點。”

小藍總是沉默的做事，話很少，幾乎很少主動開口，她默默摳下凝固在白青鎖骨上的蠟油，洗去已經干涸的血痕。

白青仰著頸子讓她清洗，在心里喊了一聲沈千山的名字。

“我在。”

還是那一把穩重得讓人心安的嗓子，很快就回復了。

白青一身的疲憊，匆匆交代了兩句，竟然就這樣坐在湯池中睡了過去。

等被小紅喊醒的時候，身上已經干干凈凈，她從水中站起來，小藍捧來干帕子，擦干她身上的水，小紅拿來衣裳，替她更衣。

竟然是她愛穿的絳紅色，簡單的用銀線繡了兩簇彼岸花做了點綴，是能露出鎖骨的齊胸襦裙，外搭一件輕衫。

就衣裳本身來說，很美。

齊胸處的花紋繡工精致，配色也很美。

但要命的是，現在的白青并不適合穿露出脖子以下任何部位的衣服。

是任何。

就拿鎖骨來說吧，漂亮的蝴蝶骨上有很清晰的咬痕，還有蠟油留下來的紅腫。

白青本人倒是無所謂露不露，對于她來說，這些曖昧的痕跡和被人打出來的痕跡沒什么區別，可她現在要去見皇帝……

“給我換一件連脖子都捂起來的。”

小紅捧著衣服，很為難道：“這些衣裳都是殿下吩咐為阿青姑娘準備的，沒有能夠捂住脖子的……”

白青聽懂了。

就是她非得露出這些曖昧的痕跡招搖過市是吧？

白青：“算了，把我自己的衣服拿來。”

小紅更為難了，“回姑娘，剛剛殿下讓德海公公過來將您換下來的衣服都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