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澈摟著顧昭顏睡了一下午，他的警覺性一向很高，哪怕是睡覺，但是這一覺他睡得很沉。顧昭顏早就醒了，只是側臉看著寒澈的臉，她發現她從來都沒有好好看過他。她伸手撫摸著寒澈的輪廓，這樣完美的臉的竟然是她的，心中也是滿足無比。上午在溫泉池中寒澈已經告訴了她一切，她覺得她的思維有問題，總是以一個現代人的要求去評判一個古代人，所以最后才導致兩人錯過了。其實女人要的很簡單，有時候只是一個承諾，但是偏偏眼前這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寒澈的眉頭有些皺，顧昭顏立刻窩在他懷中裝睡，寒澈感覺有些恍惚，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睜眼，側身看到懷中的小人正卷縮在自己的懷里，松了口氣，拉了拉被子把小人包裹好，雖然屋子暖和，但是依然擔心她會著涼。

寒澈的下巴抵著顧昭顏的頭頂，閉上了眼睛，還是抱著她心里才踏實。

“小豹子，你就是一朵美人嬌，我的美人嬌。”寒澈喃喃的說道。

顧昭顏沒料到寒澈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繞是她臉皮再厚也是渾身雞皮疙瘩。寒澈感覺到了顧昭顏手臂上的皮膚有些不對，然后一笑，把身子向下挪了挪，看著顧昭顏緊閉的雙眼說道：“原來你在裝睡啊。”

顧昭顏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然后睜開眼睛說道：“我餓了。”

寒澈看著顧昭顏有些微紅的小臉，露出鎖骨的身子，他咽了口口水，她說她餓了，餓了，寒澈嘆了，蕭列恐怕已經快到了的，還是不要再讓她累著了。

寒澈扶著顧昭顏坐了起來，拿起床頭的衣服幫她穿衣。

顧昭顏一笑：“寒澈，你是不是從來沒做過這些啊？”

寒澈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為衣服你給穿反了。”顧昭顏笑著說，古代的衣服本來就很繁瑣，特別是女子，在相府的時候一般都是青瑤幫她著裝。

寒澈有些尷尬道：“以后不會了。”

顧昭顏也是一笑：“讓堂堂攝政王伺候我起床也是我的榮幸，好了，你去讓人擺飯吧，我自己穿就成。”

寒澈點了點頭，他也覺得現在最好的狀態就是他離開這曖昧的房間最好。

蕭列趕到莊子后，直接被薛戰拉到了主臥門口，寒澈讓他進來，當他推開門看見的一幕直接亮瞎了他的眼睛。顧昭顏真悠然自得的喝著粥，寒澈正在一旁剝著蝦殼，還不時的朝顧昭顏的碟子里布菜。什么情況？寒澈生病了？

“愣著干什么，進來把門關上”寒澈頭也不抬的說道，他是擔心顧昭顏冷到。

蕭列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該是什么反應才算對的。

等顧昭顏吃完飯漱口之后，寒澈這才叫人扯了桌子。

“替顏顏把脈吧。”寒澈說道。

蕭列起身走向顧昭顏說道：“把衣服脫了。”

寒澈立刻釋放寒氣：“蕭列，你想干什么。”

蕭列無語，他能干什么，他只是想檢查傷口，顧昭顏那是外傷，不是光把脈就能判斷出來的。顧昭顏拉了一把寒澈的手，她是現代人，檢查個身體也不覺得有什么，但是寒澈卻不一樣。

“耀王爺，顧小姐是外傷。”蕭列扶額。

“就這樣檢查。”寒澈說道。

“寒澈，你是不是存心的，這樣我怎么檢查？”蕭列差點噴血，他本來還在京城風花雪月，現在冒著風雪馬不停蹄的趕了過，這貨又作了起來。

顧昭顏也覺得寒澈有些過了，說道：“不礙事吧。”

寒澈瞪了蕭列一眼，那眼神顯然是懷疑他的醫術，如果能夠打過他，恐怕蕭列此時殺人的心都有。

“必須寬衣？”

“必須！”

“好，我來，你先出去。”寒澈說道。

蕭列咬牙切齒走出了大門。

“寒澈，只是個檢查而已。”顧昭顏說道。

“你這半年也是這般？華翼請的大夫也是這樣？”

顧昭顏看著寒澈的模樣，那樣子像是要挖了別的眼睛似的。

“沒有，他請的都是女大夫。”顧昭顏說道是事實，宣王也是古代的男人，自然是知道男女大防的。

寒澈的臉上有些緩和，從顧昭顏的腰間拿出赤月，在她胸口上化了一道口子，剛剛露出了那傷口。

顧昭顏覺得好笑，這小心眼的男人怎么這么可愛。

寒澈這才朝門口喊蕭列進來。

蕭列踏進門，看到顧昭顏衣服好好的，只是多了一道口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剛想爆發，寒澈說道：“這樣能看見傷口。”配合那眼神，蕭列知道，若是寒澈說要挖了他的眼睛也是做得出來的。

經過蕭列的檢查、把脈，然后說道：“傷口愈合得不錯，只是傷及了心脈，確實要好好養著，和你一樣，不能有過大的情緒波動。”

顧昭顏看了一眼寒澈，什么叫和他一眼。

“寒澈被人取過心頭血，所也是這種情況。”蕭列解釋道。

寒澈完全沒有反應，就像被人捅刀子的人和他無關似的，顧昭顏卻想起了寒澈渾身的傷。

“再調養兩個月，這兩個月不要有劇烈的運動，記住了啊，寒澈。”蕭列這話是說給寒澈聽得，寒澈只是點了點頭，顧昭顏確是小臉一紅。

“身子弱了些，好好調理便可。”蕭列繼續說道。

寒澈點頭，示意蕭列去開方子。

第二日清晨，顧昭顏醒來發現寒澈已經不在身邊，有些疑惑。突然門被推開，顧昭顏一看，是莫煙。莫煙見半年沒見的小姐醒了，立刻上去服侍。

莫煙雖然低著頭，但是依然可以看見她睫毛上的淚珠。

“傻丫頭，哭什么。”顧昭顏笑道。

莫煙跪在地上：“是莫煙沒有保護好小姐。”

顧昭顏只是淡淡的一笑：“是我自己找的，趕快為我更衣，蕭列今日會來把脈。”

莫煙點了點頭。

等顧昭顏一切準備好了之后，蕭列走了進來，示意顧昭顏把手伸出來，顧昭顏也沒有矯情，大大方方的把手放在桌上。

“顧小姐臉上的傷還很清晰啊。”蕭列笑道。

“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它很清晰。”顧昭顏說的是實話，若不照鏡子，自己根本就想不起來這件事。

蕭列從懷中拿出一盒膏藥，笑道：“早晚一次，可以去掉那疤痕。”

顧昭顏皺眉，有這種東西？那為什么蕭列不早些拿出來，現在拿出來是有什么目的？

蕭列看出了顧昭顏的疑惑，簡直無語，疑心怎么這么重。

“不是我拿出來，是我研制好了之后你已經跳河了。”

顧昭顏扶額：“蕭公子能不能不把‘跳河’二字說得那么深刻。”

蕭列哈哈大笑：“好，這藥是寒澈在深谷拼命取來的藥引做成的，若不是為了取那藥引，也不會中了樓璟玉的埋伏，更不會弄得重傷回來。”

顧昭顏皺眉，什么意思，信息量好大，為什么有牽扯出樓璟玉？

蕭列看到顧昭顏的模樣，就知道寒澈肯定沒有告訴她，算了，話都說道這里來了，說了又怎樣。

“在你生辰之前發生的事，不過寒澈還是在你及笄之前趕了回來。”

顧昭顏立刻反應過來，及笄那日寒澈臉上蒼白，他說他有傷，原來是這么回事。

“本來其實他的身子經查帶傷，早就習慣了，只是你及笄那晚他又一人屠了越國三皇子的所有使者，傷才更加嚴重。”

“越國三皇子？那日不是他帶走了程棋兒嗎？”

蕭列點頭：“對，本來寒澈也只是去要人，但是古立要你去和親，還要寒澈認你做義妹，你想寒澈那脾氣上來了，自然是親手活剝了他。”

顧昭顏恍然大悟，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原來那些傳言都是假的，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為什么當時沒有摸開面子直接問寒澈。

顧昭顏咬著下唇，看著蕭列，問道：“你知道他的心頭血的事嗎？”

蕭列端起一杯茶一笑：“寒澈本是越國大皇子，他與樓璟玉是雙生子，只是一出生就被那國師視為不祥，更推算出他是將來滅越國之人。寒澈的母親最后帶樓璟玉逃離了越國，只剩下了寒澈。一開始越國國君不忍，之后在寒澈和樓璟玉身上中下了蠱，取了兩人的心頭血和手臂肉養蠱，三十歲之前喝下對付的心頭血才能解蠱，兩人只能活一人。因為寒一直在越國待到8歲才被定遠侯救了回來，雖然是皇子，卻受盡了虐待，他被帶到我們蕭家的時候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我們蕭家費了好大的力才把他醫治好，但是他因為做過藥人，所以不能沾酒。至于那蠱我們沒有找到，所以寒澈根本就不信那蠱毒的存在，根本就不以為意。”

顧昭顏聽到這里已是淚流滿面，原來這才是寒澈的生世，這才是真的寒澈。

顧昭顏用袖子察了察臉上的淚水，問道：“他是怎么活下來的？”整整8年，被虐待了8年，那個時候寒澈還是個孩子啊。

蕭列搖了搖頭：“這就要問他了，聽說還在山里待了兩年，所以寒澈暴戾，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屑討好任何人，他都是用最直接的手段解決問題，雖然他荒唐至極，但是你確是個例外。”

顧昭顏微微點頭，她怎么不知道她是個例外，寒澈的重重表現都讓她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與寒澈相處的第一年，他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所以顧小姐，若是寒澈有些地方傷了你，希望你知道，他是無心的，他是一個憑感覺做事的人，你不要再離開他了，這半年是我見過寒澈最落寞的時候，落寞到他都懷疑是不是他的殺孽過重，老天才把你帶走。”

顧昭顏再次擦了擦眼角，說道：“我知道，你和他很早就認識？”

蕭列點頭：“治好他是我一生的愿望，雖然那蠱我一直沒找到，但是我相信有這回事。其實寒澈只是表面這樣，蕭家是隱世家住，醫術天下無雙，也是四國想要拉攏的家族，就算蕭家再厲害也敵不過千軍萬馬，這些年，蕭家依舊安然無恙，我心里比誰都清楚，都是寒澈在庇護。”

顧昭顏笑道：“所以你才小心翼翼的讓我見到顧陌也不要強迫他回憶，因為你害怕他經脈逆行？”

蕭列也笑道：“所以對不起了，不過還好他沒事。”

顧昭顏也是一笑，還好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