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河的官場也隨即出現了震動,來楊河縣城不到兩年的縣高官華知遠突然一紙調令調離了楊河縣,去沙城擔任省農委一個農村研究室主任。雖然是平調,但是一個閑職,作為一個重點培養的一個年輕干部,突然被閑置,很多人從中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方林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氛,他幾次給朱一龍的兩個號碼打電話都沒有打通,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他的內心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想到這里,他撥通了同學許詩雯的電話,電話一下接通了,方林這才松了一口氣。
“許主任,您好!”雖然是同學,方林已經習慣了這樣稱呼許詩雯。
“方總,怎么了?”
趙廳長調離省廳后,方林有一段時間沒有和許詩雯聯系了。
“沒什么呢,我想問一下,就是想打聽一個事情,省里面有沒有人事變動?”
方林這一次沒有轉彎抹角,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目前還沒有聽說有什么變動。這段時間我也沒聽到老趙說這方面的問題。”許詩雯想了一會兒,才回復方林。
“朱高官呢?有沒有聽到一些關于他的一些信息?”
方林猶豫了半天說出了他的疑問。
“好像沒有,前幾天,他還在沙南新聞聯播露了面。方林,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許詩雯覺得有點奇怪,她發現方林說話沒有往常的沉穩。
“不知道什么原因,朱一龍的電話這兩天一直打不通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方林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哦,過幾天老趙回來我問一下他,看他知道不。”
趙廳長調到沙北一個市當市長后,每個周末還是會回沙城,對于這樣敏感的事情,許詩雯從來不會在電話里咨詢,這也是趙廳長定下的規矩。
“好吧,我等你的消息。”方林沒有從許詩雯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信息,他的內心有點失望。
掛掉手機,方林想過幾天把工地上的事情安排好,準備去一趟沙城,核實一下自己的疑慮。
在同一天,文衛卻接到了蘇部長的電話。
“蘇總,您好。”電話接通后,文衛首先向蘇部長問好。
“這段時間辛苦了,工地還正常吧。”
蘇部長隨意地問了一句。
“嗯,工地目前還正常,大壩的基礎已經完成澆筑,今年的防汛基本沒有問題了,不過廠房的進度有點慢。”
時間已經到了八月,正是楊河的主汛期,不過大壩和消力池的基礎已經完成澆筑,即便圍堰過水,問題也不是很大。
“那就好,有個事情我想提前告訴你,過幾天欒董事長會來工地視察,你梳理一下現在完成的工程量,寫一個材料,開會時你自己匯報。”
聽到蘇部長這樣安排,文衛有點吃驚,工程上的事情一般都是何星匯報,這次蘇部長提出要文衛自己匯報工程進度,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變故?
“好,謝謝蘇總的厚愛,我會盡力做好的。”文衛想蘇部長這樣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還有一個事情,就是從現在開始,這個月工程進度款的支付你要把好關,能拖盡量往后拖。”
何星前幾天開碰頭會時安排要加快這個月的工程支付,這個時候蘇部長要求文衛盡量往后拖,這讓文衛有點左右為難。不過在這個關鍵時候,蘇部長私下里這樣吩咐文衛,肯定是經過了欒為董事長的同意。
“蘇總,如果推辭支付工程款,中水公司這邊就面臨資金壓力,到時就怕影響工程進度。”
文衛坦誠的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方林是他的同學,文衛覺得這樣對方林不公平。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就按我的意思辦就行。”蘇永電話里的口氣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好,我服從集團總部的安排。”蘇部長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文衛只能服從。
華知遠書記調離楊河沒幾天,在集團公司新任董事長欒為來工地的前一天,楊河電站工地卻被阻工了,參加阻工的是楊村的幾個村民,但明眼人都知道,背后唆使之人就是李老三。他們阻工的理由其實很簡單,就是楊龍公路與楊村連接的那條村道沒有征收,當地村民不準施工單位通過了。
文衛想起,在項目開工前,顧正貴就提出要征收這條村道,當時李鄉長就一直沒同意,項目開工后,方林與李老三就渣土運輸達成一致后,這條村道的征收問題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李老三的渣石運輸已經全部完成,加上正值集團公司新老交替之際,李老三在這個時候安排村民阻工,自然有他的深意。
方林第一時間給李鄉長打電話,李鄉長的手機卻無法接通,方林無奈,只好到項目部找何星,卻從吳德操的口中得知何星晚上住在楊河縣城還沒有回來。方林撥通了何星的電話,電話里何星卻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等下我會安排顧局過來協調。”
說完就掛了電話,方林覺得有點納悶,這與何星之前的處事方式完全不同。
方林想了想便去找文衛,自從上次文衛簽字后,方林有好幾天沒有和文衛碰面了。他發現文衛也在有意回避,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剛開始那種隨意自然。
看到方林進來,文衛也有點吃驚,想起這段時間方林為工地阻工一事到處找人,文衛也幫不上忙,內心感到有些內疚,加上集團蘇總一天前給他下達的那個指令,他不禁對方林充滿了同情。
“方大老總,今天是什么風把你刮來了?”文衛故意調侃,盡量化解見面的尷尬。
“工地阻工了,何總也不在,找你一起商量看有什么辦法。”方林的臉色有點凝重。
“這一次估計是李老三有意為之,這個時機他選得最好,新董事長還沒過來,何星的心思也有點不穩。”
聽到方林介紹情況,文衛分析道。
“老同學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現在你們何總的態度也有些變化。”方林言語之間對何星的不作為有點不滿。
“可能是我們集團內部的人事調整對何總影響比較大,在這個時候,估計他沒有心思去協調了,你知道不?明天我們集團公司欒為董事長來工地視察。”
文衛不經意給方林透露了一個消息。
“這個我也聽說了,但愿你們新董事長明天過來能解決問題。”對欒為這個新董事長,方林幾乎沒有接觸,他也拿不準是什么樣的態度。
“李老三這個時候能跳出來阻工,估計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華知遠書記已經調離楊河,楊河縣現在也沒明確是誰聯點楊河電站項目,所以李鄉長也沒有顧忌。”文衛提醒方林。
“真是世事難測。”方林不禁感嘆。
文衛想起春節時與方林到李鄉長拜年,李鄉長一家的熱情依然歷歷在目,如今說翻臉就翻臉,絲毫不顧及對方的感受。
“還是顧正貴考慮周到,他當時就提出一定要把這條村道征收,如果按規定征收了,現在就不會出現這個情況。”
方林覺得文衛這個想法還是有點簡單,其實要阻工可以找個很多理由,村道沒有征收只是一個借口而已。
“何星不出面,顧正貴又沒有權,估計這個事情你們業主沒人管。”方林長嘆一聲。
“老同學,你也不要急,明天我們集團公司欒為董事長會來工地,問題會解決的。”文衛只能這樣安慰方林。
“現在拖不起啊,阻工一天,工地這么多的機械都要閑置,但租金要按月支付,工人的工資也一分都不能少。即便我們提出索賠,也只能索賠工期,根據合同費用是沒有補償的。”方林不無憂慮。
中午,顧正貴到了工地,但李老三根本不買他的賬,他說阻工是村民的事情與他無關,他還提出要業主付給他修路的費用。
顧正貴勸了半天沒有效果,他與文衛和方林碰了一個頭,三個人一時都想不出什么好辦法。顧正貴在食堂吃完中飯就和高師傅回楊河縣城去了。
“走,隨他們去,我們等下也去縣城去喝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看到顧正貴開車回了楊河縣城,方林也向文衛建議。
“行,工地反正沒什么事,我們兩個好久沒有一起聚了,不過喝完酒你還得送我回來。”因為工程簽字這個事情,文衛一直擔心方林心存芥蒂。聽到方林說去縣城喝酒,文衛立刻響應,只是他擔心方林喝多了會留宿縣城,而自己正在備考一級建造師,因此文衛特意提醒一下方林。
“到時再說,先喝酒。”說完方林便離開了文衛的房間。
傍晚五點多,方林叫上文衛,發動汽車,兩個人一溜煙就到了楊河縣城。
方林來到新都大酒店的隔壁的茶座,找了一個卡座坐下,他把點菜單遞給文衛。文衛點完幾個菜,就起身去洗手間,在他經過走廊時,卻意外發現何星也來到了這個茶座,他趕緊側過身,讓他驚訝的是看到李老三和李大嫂也跟著進了何星剛進去的包廂,文衛生怕何星發現,趕緊跑回卡座拉起方林就離開了這家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