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淡定自如地說話,律司揚笑出聲來,“嚴特助你今天一直提我爺爺,難不成是想告訴我,你是他派來看著我的?”
嚴晏眨了眨眼睛,“律老只是擔心你。”
律司揚控制著方向盤拐過一個很險的彎道,這才道,“好吧,那我告訴你,爺爺派你來是有用的,因為你的存在,我已經把速度放慢了。”
嚴晏總算是知道,為什么律老會請司機給律司揚開車,又為什么會讓她今天一天都要緊緊跟著他了。
律司揚看起來不像是個喜好刺激的人,可事實證明,再溫文爾雅的人,也會有瘋狂的一面,他的心臟作痛,控制不住的想通過這樣的發泄來緩解情緒。
他在去年父母的忌日,晚上出去和人飆車,出現意外受了傷,律老生怕這唯一的孫子出什么事,求他不要再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律司揚答應了。
今年的這一天,律老還是不放心他,讓嚴晏跟著他,想著至少他會顧忌一點,然而律司揚的顧忌,也超出常人預料之外。
嚴晏的心臟其實沒有強大到什么都不怕的地步,不過她不愿意讓律司揚看出什么來,只能死死壓住恐慌,裝作風輕云淡的樣子。
她甚至想著,這樣也好,只要他能開心一點,她的害怕也就不算什么了。
西郊墓地。
到了地方,蘭博基尼猛然停下,嚴晏身子往前一傾,律司揚伸出一只手蓋住她的額頭,“喂,可別撞上了。”
說完,他就收回了手,下了車。
嚴晏用手偷偷摸了摸他碰過的地方,忍不住咬唇,喜歡的人一個無意之舉,也會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這種心情很復雜,她卻怎么也控制不了。
她讓自己恢復一下平靜后,這才下了車。
律司揚父母的墓地在半山腰,兩人合葬在一起,照片上的人年輕又溫柔,墓前擺了花束,顯然已經有人來過了。
將別人的東西挪向一邊,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擺在父母面前,律司揚笑著說道,“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律司揚陪父母待了幾個小時,嚴晏一直遠遠地望著他,不想打擾他和父母說話。
等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律司揚的心情終于平復了下來,從墓碑前站起來,走向嚴晏。
“謝謝你了,嚴特助。”離她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他突然說道。
嚴晏搖了搖頭,“沒什么,這是我應該做的。”
陪著律司揚待了這么久,她的眼睛依然清澈淡然,沒有一點不高興,律司揚望著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嚴特助,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真的是個很盡責的人?”
嚴晏一怔,想了想,認真道,“沒有。”
律司揚嘴邊的笑意更甚,眉間的陰霾已經消散,“走吧嚴特助,回去你來開車好了,免得害怕。”
嚴晏接住他丟過來的車鑰匙,抿了抿唇,迅速跟上他的腳步。
回去的路上,律司揚坐在后座上閉目養神,他今天的情緒波動過大,這時確實有些累了。
嚴晏速度平緩地開著車,偶爾從后視鏡里看看他,見那張精致帥氣的面容上表情安穩,只覺心中無限柔情,她甚至貪心的希望時間一直停留在這里。
然而再遠的路途也有到達終點的時候,到了律家老宅,嚴晏輕輕喚了一聲,“boss,到家了。”
律司揚睜開眼睛,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晚,律家的大宅燈火通明,估計爺爺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兩人下了車,管家立刻上前迎接,“孫少爺,嚴小姐,老爺在里面等你們。”
裝飾高雅帶著些古樸的大廳里,律老正坐在餐桌前,見他們倆進來,招了招手,“過來坐,要開飯了。”
他是個已經年過古稀的老人,卻精神矍越,眼神清明,保養得當的臉上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風采,只是目光不再銳利,看著唯一孫兒的時候,滿是慈愛。
這個老人一手撐起了ES國際,縱橫商場幾十年,將律家發展的如日中天,到現在也是跺跺腳就能撼動G市的人物,不過自從兩年前把律司揚召回管理公司之后,他就不怎么露面了,像是尋常的老人一樣,在家拾花弄草,好不自在。
律司揚和爺爺很親,上前抱了抱他,才坐到位置上。
嚴晏對這個一手提拔了自己的老人很敬畏,并不敢隨意落座,律老微笑著道,“小嚴啊,不要那么拘束,陪我們爺孫吃頓飯吧!”
嚴晏道了聲“是”,坐到了律老的下方,正好和律司揚面對面,她低垂著眼臉,雙手乖乖的搭在腿上,默不作聲。
律老仔細觀察了一下律司揚的表情,輕聲問,“感覺好點了嗎?”
律司揚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么,笑著道,“放心吧爺爺,我沒事的,等一下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律老點頭,也不提他父母的事,怕刺激到他。
律司揚年少時失去父母,因為打擊過大,一度患了自閉癥,律老十分心痛,只能將他送到國外,由女兒給他安排治療。
后來律司揚漸漸好轉,恢復了溫暖陽光的本性,可是律老很清楚,這孩子心中依然有很深的傷,尤其是在這種特別的日子里,會盡數爆發出來。
律老做不了什么,只能盡量讓人跟著他,不讓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嚴晏就是律老的安排,看來還是起了作用的。
想到此,律老看向嚴晏,“小嚴,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聽說了,阿司不在的時候,你也把公司管理的很好。”
嚴晏頜首,“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邀功,也不推勞,態度也是不卑不亢的,律老看著她,心下十分滿意。
這個孩子是他一手資助培養給律司揚的干將,能力非常優秀,雖然性子冷了一點,但也就是這樣,他才比較放心。
懂得感恩,卻沒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律老只需要這樣的人在孫子身邊。
而嚴晏很清楚這一點,也就是因為這樣,她雖是一臉面癱,手心卻全是汗,也不敢看律司揚,生怕律老看出什么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