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你們在醫院守了一夜?”穆遠山敲他們的房門,沒人應,匆匆吃了早餐,趕來醫院,果然在病房外看到了他們,兩人面露倦色,顯然一夜未眠。
程巖看了一眼靠著墻壁上發呆的人,輕輕點頭,“勞煩幫忙照看會兒,我去買早餐。”
光明集團董事長的助理,自然眼明慧達,見二人一站一坐,中間隔著山海似的,沒有眼神交流,便知他們還在別扭,忙點頭應下,“出了醫院右轉,過兩條街有一家中餐館,味道還不錯。”
程巖點點頭,神色復雜地看了眼倚墻而立的人,剛一抬步,卻被人叫住了。
他身形一頓,期待地轉身,“有什么想吃的,告訴我?”
井一搖搖頭,心虛地躲避他的目光,“……我不餓,你自己吃好就行,不用給我帶。”
穆遠山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喜悅轉瞬即逝,失落地拖著步子離開了,“小姐,你何必呢?”
井一撿起椅子上的黑色外套,低聲開口,“外面涼,你把衣服給他送過去。”
穆遠山嘆了口氣,接過外套追出去了。“程先生!”
程巖回頭,疑惑地看向他,“穆助理,你怎么出來了?”
見他面色突然一變,穆遠山忙開口解釋,“里面沒事。小姐怕您著涼,讓我給您送外套。”
“哦。”程巖松了口氣,苦笑地搖了搖頭,接過外套,穿在了身上,“沒事就好,謝謝你。”
“小姐她是關心您的,只是董事長現在這個狀況,她難免情緒失常。”
程巖擺擺手,喉嚨一癢,忍不住連聲咳嗽,“我明白。可以麻煩你幫個忙嗎?”
“您盡管說。”
程巖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卡片,“麻煩您幫我取些現金,密碼我發您手機上。”
“您需要多少,我這里有。”穆遠山怎么可能接他的卡。
程巖笑了一聲,把卡塞進了他的口袋,“我一時半會走不了,身上帶些現金方便,麻煩你了。”
言下之意,回國機票不必他訂了。
“好~”董事長說他清高孤傲,果然不虛,穆遠山拍了拍口袋,“我先上去了。”
程巖打包了紅豆薏仁粥和雞蛋餅。
井一沒有胃口,“不想吃。”
程巖打開食盒,兀自將湯匙放進她手里,“你在飛機上沒吃幾口飯,幾十個小時過去,早就消化完了,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在這兒守著。”
井一握著湯匙,敷衍地攪著食盒里的粥,始終不愿入腹。
程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半晌,終于看不下去,劈手奪了湯匙和食盒。穆遠山以為他要發火,“哎”了一聲,正要上前阻攔,卻見他眼疾手快地往小姐嘴里喂了一勺粥,動作穩準狠、行如流水,他識趣地走開了。
“不許吐。”見她擰眉,他冷聲嚇她。
井一雙眼委屈地看著他,他只當看不見,見她咽下,又舀了一勺,“張嘴。”
一勺,兩勺,三勺……
他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剛一吞咽,勺子便遞到了嘴邊,片刻功夫,一碗粥下了大半。
“我,我自己來。”他動作太快,幾乎是塞食,她根本來不及細細咀嚼,井一心里直翻白眼,干脆搶過他手里的食盒,自己吃了起來。
程巖滿意地挑挑眉,捧著煎餅食盒,“吃點這個。”
井一拿起叉子吃了一塊,慢慢咀嚼入腹,“你什么時候走?”
程巖偏頭冷冷看了她一眼,“飯沒吃完就開始給我添堵了?”
井一戳了戳松軟的煎餅,弱弱地開口,“我是認真的。”
“這樣的話,別再說了。”程巖緩緩舒了口氣,墻壁蒼白刺眼,醫院真是個討人厭的地方,“不管你怎么想,我必須留下。伯父不醒,我回去也不安心。”
彎俏的睫毛羽扇一樣,顫動如蝶,“和朗逸的合作,你不在,沒問題嗎?”
“我心里有數,耽誤不了。”程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再吃點。”井一咬唇沉默,半晌,低低地“嗯”了一聲。
吃完早飯,他們又去了一趟醫生辦公室,史密斯換班之后,回家休息了。
輪崗醫生查看了病情記錄,建議他們下午再探視。
她知道頻繁探視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病菌感染,醫生堅持,她只好作罷。
到病房外看了一眼,里面依舊沒有動靜,床上的人平靜地躺在那里,只看到床頭機器波光躍動,安穩的頻率聊以慰藉心安。
“我在這兒守著,小姐和程先生回去休息吧。”一路奔波勞頓,加上一夜未眠,恐怕她的身體吃不消,“萬一董事長醒了,看到您這樣,定然不好受。”
井一看著玻璃窗里的自己,蓬頭垢面,即便看不出面色,也能想到倦怠丑陋的樣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