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巖收回失神的目光，走上前幫她把發上的一朵小花扶正，“漂亮。”

井一羞澀地抿唇，“我也覺得好看，你不說話，我以為你不滿意呢。”

他們聲音雖小，一旁的服務員卻聽得清楚，打趣道，“大概是夏小姐太漂亮，程先生看入迷了。”

井一撲閃著大眼睛期待地看向某人。

程巖以拳抵唇，低咳了一聲，“等太久，有點困了。我去哪里試？”

另一個服務員忙引著他去了另一間化妝室。

陪著井一的服務員笑著道，“程先生不好意思了。”

井一前前后后，看了又看，“真得好看嗎？”

服務員無比肯定地點頭，“羅拉大師的作品，您就放心吧，這種設計和面料，很挑人。她是根據您的長相和身材特點設計的，換個人就穿不出其中的風格了。我從業這么多年，見過幾百對新人，敢跟您保證，程先生方才是被您迷住了，可不是他說的犯困哦。”

井一心里寬慰了些，對著鏡子照了又照，“可以把腰這里再收緊一點嗎？我最近有減肥計劃。”

“不建議您減肥，”服務員給出專業的意見，“您的骨架小，雖然不是瘦到極致，但是身材很勻稱，沒有贅肉，尤其鎖骨很明顯，給人的感覺并不胖。輕微的肉感，搭配這身禮服，更顯純真，骨瘦如柴反而顯得整體氣質太單薄。”

“但我想瘦一點，上鏡好看。”

“娃娃臉很上鏡的，不信您一會兒問問程先生。”

因為是高訂，禮服造型的成功與否關乎設計師的名譽，從客戶信息的提取到設計理念的溝通，都有一套嚴格的流程，因此，成品出來后一般不建議客戶做身材上的變化，為的是最大程度地通過作品保留設計師對客戶氣質的詮釋。

井一拎著裙角照了照鏡子，“好吧。”

高腰設計確實不顯她的小肚腩，但是，聽說上鏡胖十斤，到時候會有媒體報道，她蠻介意形象的。

服務員請她到沙發上休息，又幫她泡了杯茶。

程巖的禮服和她的一個色系，她之前見過設計師傳過來的照片。

香檳色燕尾服和同色西褲，搭配白色綢面襯衣，燕尾服領口和胸前口袋都用銀線繡了一圈邊邊，領子則是類似中山裝的小低領，里面襯衣采用的也是窄邊小領設計，扣子中縫以香檳色絲線勾銹了Z字滾邊，整套衣服，除了兩種顏色絲線的交錯使用，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她當時就感嘆，設計男裝比設計女裝痛苦，因為可以發揮想象的地方太少，元素多了，顯得浮夸，元素太少，又太平庸。

羅拉大師則告訴她，衣本無華，著衣者氣自華而華衣。

設計師的靈魂在作品上，但能夠點燃作品靈魂的是真正穿著它的人。

程巖出來的時候，她切切實實理解了何謂“衣本無華，著衣者氣自華而華衣”，他把禮服的魅力詮釋地十分到位。

不過，她說不出那么高級的話，只會一臉花癡地傻樂。

程巖一邊扣扣子，一邊招呼她，“過來。”

井一顛顛兒地提著裙擺跑到他跟前，程巖和她比肩而站，對著鏡子里的人挑了挑眉，井一被他撩得心花怒放，抱著他的胳膊，驕傲地不得了，“以后就像這樣把頭發梳后面，超級攻。”

“程先生很適合正裝。燕尾服和立領設計都很挑人，程先生個子挺拔，五官立體，穿上很有古典氣質。”

被人一大串地夸獎皮相，程巖有些不自在，整了整衣領，封住話題，“尺寸很合適，不用修改了。”

“夏小姐呢？您確定腰圍再收緊些？”

程巖丈量了一下她的腰身，替她做了決定，“她的也不用動。”

井一小聲抗議，“我減肥以后，腰這里肯定空蕩蕩的。”

程巖擰眉，“減什么肥，你馬上瘦脫相了。”

她確實比以前瘦了些，可是，臉仍舊肉嘟嘟的，井一有些不甘心，又聽他道，“每次嚷嚷減肥，雷聲大雨點小，減兩天補三天，最后，減肥成了增肥。”

井一訕訕，做最后的掙扎，“這次不一樣，我能堅持到底。”

“別瞎折騰了，我可不想和一個面黃肌瘦的女人訂婚。”程巖在簽收欄上簽上名字，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服務員見她似有執念，柔聲勸慰，“夏小姐，您真得沒必要刻意減肥，況且，程先生已經肯定您的美麗了，您還有什么顧忌呢。”

井一癟了癟嘴，“瘦一點，更好看嘛。”

“我喜歡肉點兒的。”程巖脫口而出。

旁邊的幾個服務員，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程巖干咳了一聲，不自在地躲開她們的視線，拉著她的手向攝影棚去了。

一組照片拍下來，兩人出了一身汗，拍攝結束，井一立刻甩掉了腳上的高跟鞋。

程巖扯了扯褲腿，在她面前蹲下，腳后跟有些擦傷，白嫩的腳趾磨得紅紅的，他摸了摸，井一下意識地縮了下腳。

服務員歉疚地解釋，“新鞋可能有些磨腳。”

井一笑道，“沒關系，穿新鞋磨腳很正常，有OK繃嗎？”

服務員忙不迭地下樓找創口貼了。

程巖小心地在她的腳底穴位按摩，幫她緩解不適，“訂婚那天要穿這雙？”

井一點頭，“和裙子配好的。”

“裙擺那么長，根本看不出來里面穿什么鞋子，換一雙舒服點的。”

“我才不要，”為什么高跟鞋穿上那么痛苦，女人依然難以割舍，因為它是女人匹敵四方的武器，“別人看不到，我自己知道。連一雙高跟鞋都駕馭不住，我氣場不就破了嗎？”

“歪理。”程巖換了另一只腳，“你的氣場就是跟這雙磨腳的鞋子較勁？”

“這點疼痛，我還是可以忍受的。”直男不會理解女人對高跟鞋的執著。

程巖“嗤”了一聲，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她馬上嗷嗷喊疼，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忍著。”

井一笑嘻嘻的，一點不覺得他兇，“謝謝你~”

程巖動作輕柔了些，頭也不抬地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