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是那四月天,盛夏時光,卻也別有滋味。
正值休憩的日子,王敘總算是不用陪李厚照讀書,便帶著江語凝和江語默兩姐妹出去游玩。
坐在車馬內,姐姐恬淡,妹妹調皮,王敘坐在一旁,卻是面帶笑意的看著一切。
“似乎這種日子也不錯!”
腦中閃過幾個念頭,卻是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金陵城外可供游覽的地方很多,不論是秦淮河的畫舫夜景,還是京北鎮江亭的風物,或是京南近郊的景致,那都是上好的。
王敘一行人自不會去秦淮河和鎮江亭,京南近郊自然就成了方向之處。
下了車馬,尋了個河岸之邊,幾處樹蔭茂密之所,便開始搭建東西,準備郊游之物。
王敘卻是自顧自的拿出一副漁具,上好餌料,搬了個小木凳到河邊垂釣了。
河水自不是現代那般渾濁,些許浮萍在上面搖蕩,隨著王敘魚鉤拋入,卻是再次平靜起來。
江語凝搬來了一樽古琴,尋著塊石頭擱住,自己卻是坐在小凳子上彈奏起來。
琴聲漸起,卻并不吵鬧,反而使得場上更加祥和。
江語默則是四處亂跑,身上的衣裙沾上露水草色,也不去管。
直至正午,王敘看著身旁魚簍里沒有半條魚,而水中的魚鉤還沒有半點動的意思,終于按捺不住。
他一把拉起魚鉤,將之甩到一邊,嘴中呢喃道:“今天這魚也告假,都不來上工了!”
江語凝在一旁撫琴,聽到王敘嘴中的混賬話,卻是瞬間就被逗樂,琴聲也亂了起來。
她索性不再彈奏,站起來笑道:“公子這是哪里話,釣不上魚還怪人家魚兒不上鉤,難道魚兒生來就是給人吃嗎?”
“那是,等它進了鍋,上了桌,成就一道好菜,便是它的巔峰時刻,老死河中有何意思,實現自己的最大價值才是!”
王敘歪理不斷,弄得江語凝啞口無言,難以對答。
“荒謬,為了吃魚搬出這套借口,當真是不要臉!”一道聲音突然傳來,語調不屑至極。
王敘回首望去,卻見一行車馬不知何時也到了附近,馬上一個勁裝女子聽到了他此番話,卻是忍不住出言諷刺。
他沒有回聲爭辯,本就是逗弄江語凝的白話,被外人當了真,只能怪那女子情商低,他要是與之計較,豈不是情商一般低了。
打開烤架,王敘拿著侍從們打來的獵物,卻是慢慢做起燒烤來。
馬上的女子見王敘沒有做聲,只是冷哼一聲,便繞開此處,往前去了。
“阿姐,就此處吧,走那么遠干什么?”
馬車內鉆出一道身影,直接問向女子。
王敘聽得聲音耳熟,抬頭看見李厚照這個小正太探出頭來,一副討好的模樣。
同時他也對著自己眨了眨眼,一只手伸出擺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再望向那馬上的女子之時,王敘已然變了表情,感情這位就是那位盛名之下的長公主李皓月,楚帝寵上天的那位主。
“沒看見這里有人了嗎,省的礙眼!”傲嬌的長公主愈發不悅,根本不理李厚照的請求。
李厚照沒法,示意趕車的加速,趕到李皓月身旁細語道:“皇姐,那人是我的太子侍讀,太傅要知道我跑出來,非得收拾我不可,你就讓我去堵住他的嘴吧!”
被李厚照求得沒有辦法,想到那位太傅的脾氣,李皓月終于停了下來,不過還是加了句:“你帶些人去尋他吧,我自個在這邊扎營!”
李厚照見此一笑,卻是招呼趕車的往回退去,一停下來,他便三步并兩步朝著王敘走去。
看著蹦蹦跳跳的李厚照,王敘直接起身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別扯那些虛的,我好不容易才求皇姐放我過來,你快整點吃的吧!”他老早就看到王敘在河岸邊烤東西,上次吃過王敘烤過的魚,深知這滋味妙極。
一旁的江語凝沒想到這便是太子,剛想說什么卻被王敘眼神勸退。
她點了點頭,直接走向遠處蹦蹦跳跳的江語默了。
“沒想到今日休憩之時,也能跟殿下碰上,實在是緣分啊!”
王敘頗為感慨,手中的烤肉也是轉的更快了,不時還撒些香料上去,看起來十分美味。
自從上次烤魚烤糊了之后,他就學聰明了,這回弄的是木炭來燒烤,烤出來的成色又好,味道還香。
“別提了,都是皇姐非要拉我出來踏青,都夏天了,還踏哪門子的青啊?”
小正太一臉不滿,好在碰巧看到了王敘,有著烤肉的吸引,他心中的煩悶倒是去了大半。
聽了這番話,王敘算是明白了原因,他是說以著李厚照的性子,每天不是在宮里調戲宮女,就是看看褻書賭博解悶,怎會自己出來。
原來是那位長公主的意思,看兩人的模樣,李厚照明顯也被欺負的不輕。
“長公主似乎心中有火?”
王敘遞了一串烤肉給李厚照,試探著問道。
“還不時父皇,他非要給皇姐無色夫婿,搞得皇姐很是不愿!”李厚照抱著烤肉直啃,口中的口水不住流出,話語都說不清了。
聽到這番話,王敘算是心下了然,以著這位長公主的性子,自然是極為不悅別人干涉她的終身大事,對此反感至極。
只是身為皇家公主,終身大事豈是自己能夠做主的,楚帝平素里可以把她寵上天,但是到了此時,自不會再讓她任性了。
就算李皓月再怎么反抗,也是無用,身在皇室,享受著平民百姓沒有的富貴,自然得承擔她的那份責任。
“你這烤東西的手藝見長啊,比上次那條魚好吃多了!”
李厚照三兩下就把那串肉吃完,又伸出白嫩的小手,再次要了起來。
王敘索性把剛烤好的一大把盡都遞給他,然后笑道:“那是,這御花園里的魚總有人喂食,都懶得不想動了,肉質稀松,有什么好吃的!
這郊野的飛禽走獸,全都是得到過鍛煉的,那肉質自不可比!”
李厚照聽著王敘的這套理論,心中卻是愈發崇拜起來,眼中小星星直冒。
吃喝嫖賭,除卻其中一項以外,王敘在他面前已然表現出該有的宗師風度,他李厚照的畢生志向,眼前有了現成的指路人,怎能不激動呢?
“調教值+10!”
看著眼前出現的文字,王敘回身看向遠處李皓月扎的營地,卻是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若沒有記錯,這位南楚長公主最后是嫁給了右相長子文致,也就是那個精通詩詞的大才子。
原本楚帝是想將之嫁給王敘的,奈何之前的王敘為張元設計,錯過了楚帝的一波好感,沉寂了近十年。
后來矮個子里拔高個,不知什么原因張元沒有爭贏文致,最后卻是下嫁到了文家。
文家因此往后一朝,還能居于朝堂前列,顯赫數十年,直至南楚滅才漸漸衰落下去。
想著這傲嬌的長公主,王敘心中還是真的想去爭一爭這駙馬之位的,畢竟這資源太豐富了。
毫不客氣的說,只要娶了李皓月,便能少奮斗二十年。
李皓月的嫁妝,可不是一般豐富,光是那些田地,便將近一郡之地,陪嫁的奴仆,那是足有幾千近萬人之眾,組建一支軍隊都有剩余的存在;更不要提那些珠寶財富了。
眼下國庫雖然空虛,可是楚帝的內庫可不空虛,最寵愛的長公主出嫁,那嫁妝自不會少。
至于傲嬌的性子,反正他已經調教眼前這個絕世大昏君了,不介意多一個絕世刁蠻公主。
李厚照很快就把那一大串烤肉吃完,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這位太子殿下很不講究的打了個飽嗝,卻是愜意的躺在羊皮毯子上小憩了。
王敘一臉無奈,看著遠處江語默小丫頭臉色發青的模樣,卻是再次拿起肉串,繼續烤起來。
天色變幻,一日的時光轉瞬即逝,火紅的夕陽燃透了半邊天。
李厚照迷迷糊糊地睡醒來,揉了揉朦朧的雙眼,放眼望去,卻見他的皇姐,長公主李皓月已然朝此走來。
王敘正在收拾東西,乍一看見一群人呼嘯過來,微微擺手示意九和十一兩位太保不動,卻是快步迎了過去。
“公主殿下,有禮了!”
王敘行了一禮,李皓月卻是沒有理他,直接從他身旁擦身而過,一臉不屑。
“走,回去!”李皓月出來踏青散心顯然沒有把心情散好,一臉煩躁的她叫了李厚照就要離去。
對于李皓月的輕視,王敘絲毫不動怒,只是回首招呼侍從清理東西,好似不曾有人來過一般。
侍從看得憋屈,九和十一也是忍將不住。他們都是從王則時開始的老人了,對于南楚沒有任何忠誠,只是效忠王家而已。
但是王敘不開口,他們也不敢動手,只能默默忍住。
“二位叔伯,我等是臣,公主是君,貿然置氣只會引得別有用心之人設計陷害,父親亡故不久,王家還經不起風浪啊!”
看著遠去的車隊,王敘微微嘆聲道。
“少主深謀遠慮,是吾等魯莽了!”
兩人臉色愧疚,卻是俱都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