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

幾乎是秒回了兩個字，自己都覺得自己顯得過于迫切。蘇茉深吸了一口氣，又補充道：“周五和周六我休息，隨時都有時間。”

“那你現在過來吧，我下午要出去，不太方便。”

簡單的一句話，讓蘇茉在房間里振奮而低聲地笑了一下，很快又回復：“好的?！?/p>

回復完微信，她便第一時間拿起鑰匙出門了。

那個業主在微信里說了她家的地址，在小區6號樓2單元1803室，蘇茉到門口要敲門的時候，才后知后覺地想：會不會一切太順利了一些？

不過，略一思考，她還是抬手敲響了面前的房門。

敲門前，她給蘇洋發了一條微信，說道：“我剛從微信群里接了個家政的私活，上午會在6號樓2單元1803干活。兩人份的早餐在廚房里，你起床后和少輝哥一起吃吧?！?/p>

“進來吧?！?/p>

房門在眼前打開，頭頂傳來一道慵懶的女聲。

蘇茉抬頭，目光微微頓了一秒，才從那種突然被驚嚇到的感覺里回過神來，一手微微按壓著胸口步入室內，她站在門口的鞋柜邊遲疑了一秒，開口問了一句：“需要換鞋嗎？”

“不用了?！?/p>

女人轉過臉，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手上，停頓了一兩秒，才抬起修長的手指按住臉上黑而光亮的面膜，意外地道：“沒帶工具啊？”

蘇茉：“……”

打掃衛生，需要自己帶工具？

她站在原地，神色微微錯愕，很快，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紅暈，窘迫地說：“對……對不起，我第一次，沒想到……”

貼著面膜，女人說話本就不太方便，聞言倒也沒刁難，隨意地吩咐說：“家里主要就是落灰了，角角落落擦干凈就行。東西沒帶就算了，廚房和衛生間都有，我十一點半出門，爭取在那之前干完?！?/p>

算下來，差不多兩個半小時……

“能行嗎？”

眼見她沉默，女人又問，語調有些不耐煩了。

“可以的?！?/p>

蘇茉連忙答了一句，之后便走去洗手間找抹布。

女人跟她進去，給拿了三條白毛巾，爾后又在廚房里拿了塑膠手套、洗潔精、清潔球，外加一個蘇茉沒見過的“油污克星。”

“謝謝?！?/p>

蘇茉抿唇道了一聲謝。

女人只輕輕點了一下頭，爾后便出了洗手間。

蘇茉在洗手間里接到了蘇洋的電話，聽說業主是個女人并且她已經開始干活了，莫名地松一口氣，叮嚀她無論有什么事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

蘇茉應好，打完電話，便專注地干活。

家里就這業主一個人，南北通透的大三室戶型，面積少說也在一百二十平以上。很干凈，沒有老人和小孩的生活痕跡。主臥里安置了一張兩米的大床，放了一個枕頭，似乎是她一個人住。

打掃衛生的過程中，很多事無意中就呈現了出來。

比如：女人過的遠比張雨薇還要精致。三個房間中，最大的那一個用來睡覺休息；帶落地窗的那一個是書房，有散發著木材清香的書架和書桌；稍小的那一個也不像一般家庭那樣布置成次臥客房，而是擺著一臺跑步機和幾盆綠蘿，充滿生機的樣子。

臨近十一點半，蘇茉的工作進入了尾聲。

與此同時，女人也完成了她的大變身，以至于，蘇茉看見她的時候，神情都微微呆滯了。

一手挎著包，女人里里外外轉了一圈，高跟鞋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清脆聲響，她顯然極滿意自己所看見的一切，贊了句“不錯，很干凈”后，發現蘇茉還在看她，又笑著問了一句：“怎么還發起呆來了？”

“……您好漂亮?！?/p>

倏然回神，蘇茉紅著臉說了一句。

張雨薇也化妝，可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年齡關系，二十二歲的她，沒有給她這種堪稱震撼的感覺。和這個女人的氣場比起來，她那種還算漂亮的妝容，甚至會突然讓人覺得刻板而生硬。

這個女人，早上起來化妝用了兩個小時。

那一頭凌亂的長發不見了，被松松地固定在腦后，形成一個髻，微微有些慵懶，卻顯得極為優雅；黑面膜撕掉，她那張臉白皙又細膩，雖然化了妝，卻一點也沒有濃妝艷抹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清新舒服；卷翹纖長的睫毛和淺杏色眼影相得益彰；飽滿的紅唇長久地吸引著人的視線……

她穿了一件露肩束腰的白色雪紡衫，下面配著九分的黑色闊腿褲和高跟鞋，挎著包身子微側地站在那，給人一種鄭重又賞心悅目的感覺，能想象到：她應該要赴一場約會。

“撲哧——”

顯然沒想到她會直愣愣地說出這樣一句話，女人忍不住笑出聲之后，給她發了一張紅鈔。

一百塊，兩個半小時……

女人給了她二十五塊錢的小費。

蘇茉攥著錢下樓，目送女人高瘦而優雅的身形消失在小區的林間小路上，收回視線的時候，還有些悵然若失。

來安城時間不長，這是她遇到的另一類人。

她優秀、矜持、獨立、氣場強大，高傲中有一絲風趣，這一絲展露的風趣能讓人忽略她偶爾說話語氣里的頤指氣使。她打扮后強大且無懈可擊的氣場讓人下意識想去追隨和崇拜，打扮前慵懶卻舒適的生活狀態卻讓人想要放松，沉浸在她小女人的嬌氣里。

什么是溫柔鄉？

什么是女強人？

她這一早上，都隱約地有一些明白了。

原來，這看上去好像截然相反的兩個詞，能如此恰當地用來形容同一個人。新時代的女性，就應當是這樣的吧？

懷著有些復雜喟嘆的心情，蘇茉回到了房間。

中午十二點，家里沒人。

她心中似乎有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火焰在燒，以至于她連吃飯都顧不上，先去了一趟超市，采購了一堆做清潔的工具后，第一時間將自己在微信群的備注名改成了“家政清潔，時薪三十?！?/p>

要掙很多很多錢，好好念書，將來找一份好工作，成為她自己想要成為的那種，獨立、強大、優秀的女人。懷著這種念頭，她在小區門口吃完一碗面，接到了這一天的第二個家政私活。

雇主便是他們鄰居，楚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