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是蘇茉睡覺前最后一個想法。
她沒有再給楚河說話的機會,因為她很清楚,面對他的時候,她是弱者,連辯駁都需要勇氣。她會心軟,會猶豫,可能唯一的想法也就是逃避。既然如此,便沒有談話的必要。
怕自己胡思亂想再睡不著,她甚至直接關了手機。
耳聽楚溪洗完澡出來在外面說話,她趁機去公衛里洗漱了一下,之后便很快鉆回了房間。
對此,楚河基本一籌莫展了。
真正意識到了這姑娘骨子里倔強的一面,他又怕自己強硬些的行為會被楚溪察覺,令她難堪。因而,等楚溪睡下,他才想著要再去敲下門。可看一眼時間,臨近十二點了。
按著蘇茉的作息,這個點基本都睡了。
一籌莫展,他連寫文的心情都受到影響,又睡不著,難得地出現在讀者群,問了一句:“大家惹女朋友生氣的時候,怎么哄人?”
上千人的群,因為他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突然就沸騰了。
“公子!”
“呃,公子有女人了。”
“我!不!愿!意!相!信!o(╥﹏╥)o”
一群女粉哀嚎過后,男粉冒頭,七嘴八舌地給出主意。
“撲上去就是親!”
“床頭打架床尾和,懂?!”
“摟到床上滾一圈,啥事沒有。”
“包包化妝品,挑貴的送!”
“女人生氣就是想人哄,男人哄女人記準兩個方針絕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1:不要臉!2:堅持不要臉!”
“哈哈哈……”
“666,作為一個女人,我覺得以上都很有道理!”
“@楚三,不要慫,就是干!”
被艾特了的某作者:“……”
讀者群轉悠了一圈,基本沒得到什么有用的幫助,楚河在眾人議論最火熱的時候退出話題,定定心,繼續寫文。
先前要回老家,他存的稿子剛夠用,今晚要寫明天的,以至于直到后半夜,才完工睡覺。這樣一來,自然和早起出門的蘇茉沒再見上,時間一晃,一天就那么過去了。
白天的時候,楚河沒有發微信打電話,只想著無論如何,到了晚上要單獨聊一聊。歷經這一夜一天,他甚至都產生了自我懷疑,不確定蘇茉會不會同意和他交往。
先前親她的時候,他想著先親了,之后在一起,一樣的。
可眼下這親是親了,在一起反而懸了。
中午起床后早早地寫完更新,他去小區外面理了一個發,下午開始,一直考慮怎樣和蘇茉談這個事。
哪曾想,時至十點半,蘇茉都還沒回來。
抬步走到客廳,楚河接了杯水,爾后仿若無意地問躺在沙發上玩手游的楚溪:“蘇茉還沒回來?”
“……對哦。”
楚溪聞言一愣,正好打完一把,站起身走到了門口,蹙著眉說:“這么晚了啊,我打個電話問問。”
“嗯。”
楚河點點頭,沒進房間。
楚溪當著他的面,給蘇茉撥了個電話,很快又掛斷,說了句:“說是正往回走呢。”
話落,楚溪便去洗漱了,喊著要早點睡。
楚河也定了心,端著水杯回了書房,想要查些資料。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而過,十一點的時候,防盜門傳來開鎖的聲音,蘇茉才回來了。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外面跑。念著要搬走的事情,所以自己去找房子。結果呢,根本沒有合適的。城中村那種小房子,一間十幾二十平,一個月也得七百塊,三個月起租。房費倒是可以月結,可月結的前提是:需要半個月的押金。粗略一計算,一個半月后她想離開的話,等于要交兩個月房租外加損失半個月的押金,也就是差不多一千八。
此外,水電之類的另算,真要走的話,還得考慮如何搬過去以及群居的安全問題。
找房子的時候她遇到了幾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頭發挑染的五顏六色,T恤上不是血手印就是骷顱頭,眼見她從邊上走過去,還有人吹口哨說下流話,她沒敢惹事,直接跑了。
相比于這種正規的住宅小區,城中村附近魚龍混雜,她一個小女生獨自住那邊,睡覺都很難踏實。
顧慮繁多,時間又太晚,她只得回來了。
一身疲憊地開門進屋的時候,客廳燈已經被關了,次臥和書房的門內有燈光漏出,聽見她回家,楚溪頂著一張貼了面膜的臉出來打了個招呼。
心累不已,她只想早早睡去。
在房間里放了東西,蘇茉去公衛里沖了個澡,順帶著,將洗過的內衣晾在了里面置物架一側橫桿上勾著的衣架上。她已經發現,自從她搬進來暫住之后,楚河基本上不進這個公衛,給她們留出了足夠的隱私空間。
分明是這樣紳士守禮的人,怎么會在昨晚做出那般孟浪的舉動?
蘇茉很想不通,對著鏡子將頭發擦到不再滴水,嘆口氣,關了燈,抬步往房間里走。
“吱呀——”
一聲輕響,身側的門突然開了。
明亮的燈光瀉出來,她心下一緊,抬步就想逃。
斜后方的次臥里,楚溪走動的聲音同時傳來,她一步剛跨出,左手被人緊緊攥住,下一秒,整個人被帶入書房,撲到了一面堅硬的胸膛上,耳后是房門落鎖的“咯噔”聲。
“放開我!”
回過神,她已然染上薄怒,壓低聲音說。
“怎么一直躲我?”
楚河稍微松了些握著她手腕的力道,俯身發問,蘇茉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脊背抵到了堅硬的墻壁上,無路可退。仰起臉,委屈的情緒難以忍耐,她眼圈迅速地泛紅了。
楚河一愣,沒想到他能將人弄哭,低低地嘆口氣,一抬手撫上她臉頰,柔聲說:“別哭。”
蘇茉單薄的脊背緊貼著墻,因為他這一聲,眼眶里打轉的淚珠反而掉了下來,也就在這時,她才突然感覺到身后潮濕了一片。剛洗過澡,她頭發還沒干呢,濕漉漉地披在肩背上……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她大腦嗡地一聲響,下意識低了頭。
客廳的燈已經被關了,書房的門也關著,加上時間很晚了,她洗澡后,壓根沒穿內衣。
剛才,還那樣撞進了楚河懷里。
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偏偏,楚河好像壓根沒察覺到這樣有什么問題,他站在她身前,一只手還撐在墻上,微微俯下身哄她的時候,神情是疼惜而容忍的,沒有她想的輕賤和不尊重,卻有一股子溫柔的霸道。
蘇茉簡直能被他弄崩潰,咬著唇,神情羞窘,惱怒又恨恨地問:“你到底想怎么樣啊!”
難得聽見她這樣說話,分明是帶了怨氣的指責,可是卻那般生動鮮活,尾音低低的,仿若撒嬌。
“哥?”
門外,突然傳來楚溪納悶的問詢聲。
楚河垂眸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女孩,回了句:“有事?”
“睡不著,我找本小說看。”
說著話,楚溪便抬手開門,發現門被反鎖,又拿手拍,“反鎖干嘛呀,我找本小說。”
“卡文呢,別打擾我。”
楚河這句話,帶了點不耐煩的情緒。
蘇茉搞不懂他是裝的還是真的心情不好了,也不敢說話,唯恐被楚溪發現,她在房間里。
門外,楚溪嘟囔了聲什么,沒再要進來。
莫名地,蘇茉松了一口氣。
有了這么一出插曲,房間里的氣氛莫名地緩和了許多,沒有那種僵持的感覺,卻無端端地多了股曖昧。
蘇茉穿得是那一件無袖碎花睡裙,棉綢的料子薄而輕透,肩頭和脊背被頭發打濕了些許,就連胸口,都因為她在緊張之余出了汗,布料變得潮濕。尷尬得不行,蘇茉也不想爭什么了,主動開口說:“昨天的事我已經忘了,沒有生氣。很晚了,我要去睡了。”
“蘇茉……”
楚河突然開口,嗓音里幾許無奈,“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對你很有好感,和我交往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