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天之內,象棋已經風靡了整個小小山村,連蘊娘和段小娘他們,也都被另一種名為五子棋的游戲所吸引,甚至連每天下午必聽的西游記,也有很多人沒有來。
陸哲也順水推舟地停止了西游記的更新。
天氣越來越冷了,自從有了火炕之后,感受過它魅力的村人們,再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樣出門了,哪怕是有好聽的故事,但是也沒有美美地坐在自家火炕上,跟自己的好友來一把象棋來的愜意。
所以,陸哲每天除了教自家妹子和段小娘以外,每天在都是坐在炕上,跟林狗組合互黑度日。
林無咎和段二狗現在幾乎是每日必到,之前因為他們偷家里材料做象棋的事情,這沒義氣的倆貨后來也被自家耶娘狠狠教訓一頓后,勒令他倆在家里學手藝,所謂學手藝,其實就是幫要做不少象棋的林濯水和段大力打下手,每日只有下午才有時間,但是這倆貨只要一有時間,就會來到陸哲家里,漫無目的瞎聊。
“前日若不是有個石頭絆了我一腳,我就逮到那只獐子了。”段二狗坐在炕頭上,把一顆鹽水煮豆子扔進了嘴里。
“又在講那只獐子的事了?老段,我的耳朵這兩天都起繭了,能不說了嗎?”林無咎盤腿坐在炕桌上,正在跟陸哲下五子棋。
“哎……當日要是逮住那只獐子就好了,明明就差那么一點,我們三人就可以飽餐一頓了,我好久沒有食過肉了啊。天天蕈子豆腐,味道甚是寡淡。”關于吃肉,在這個年代,永遠是大部分人談話的主題,想起那只從自己陷阱逃脫的獐子。段二狗還在懊悔不已。
一句話既出,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閃過同感,特別是陸哲,要知道他可是從后世那個物質豐富的世界穿越過來的,正在長身體的少年,胃像是無底洞一般,剛吃完一會兒就餓了。這平日里沒有肉吃還只能喝稀粥的日子,他簡直受夠了。
在唐初,一般平民想吃肉,除了攢點錢去市場上買些腥臭的豬肉回來以外,大多都只能在野外獲取。可是山村并沒有市集,而且自己這幾人,平日里給他個野獸他們估計都搞不定,何況這隆冬時節,哪里去搞肉吃呢。
陸哲低頭沉思,不小心被林無咎鉆了個空子,五顆紅色的石子練成了一線。
“哦也,我勝了。”好不容易贏一盤的林無咎,高興地跳了起來,也學著陸哲,喊起了歐耶。
聽到林無咎的歐耶,陸哲不禁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這聲歐耶打斷了他的思考,剛剛喝了不少水的他,尿意上涌,于是才走下炕去,到后院撒尿。
這個時代的人幾乎是隨地大小便的,陸哲來到這個世界不久,就央求林濯水幫自己做了一個類似恭桶的東西放在后院,要求蘊娘不在隨地大小便,蘊娘最開始還覺得麻煩,在自家哥哥強烈的要求下,終于形成了不隨地大小便,飯前便后要洗手的習慣。
而恭桶滿了之后,陸哲就會悄悄倒進自家地里,這個年代還沒有施肥的概念,為了避免驚世駭俗,陸哲只能晚上偷偷去倒,陸哲很有信心,自家施過肥的地明年能多打一點糧食。
真舒服啊。陸哲一邊放水,一邊感嘆到。小屋里的火炕燒的很旺,熱氣顯得有些悶,在外面,冬日冷冽的山風一吹,清新的空氣讓陸哲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古代沒有污染過的環境真美,碧空如洗,整座山都覆蓋著白雪,一片雪白中,有一抹亮眼的翠綠,那正是山上的竹林。
多美的竹林啊,幽篁一夜雪,疏影失青綠。陸哲不由得念了兩句詩。
等等,竹林?陸哲腦中閃過一道光。
竹林…….冬筍……竹鼠!就是這個。陸哲趕緊收起自家兄弟,匆匆地跑回家里。
“二狗,無咎,帶上鋤頭和竹婁,我們去挖冬筍抓竹鼠。”剛剛進門,陸哲就沖兩人喊道。
“竹鼠,那是甚子。可是吃?”聽到有吃的,林無咎眼睛一亮。
“莫不是長在在竹林里的巨鼠,我曾經見過,此物也可吃得?”段二狗有些懷疑。
“如果二狗你跟我說的是一個東西的話,那就是了。此物長于竹林內,啃食竹根飲山泉為生,肉質嫩滑彈牙,味道鮮美,無論是燉烤燒都是極其美味的東西。”陸哲一邊說著,屋子里的眾人,包括自家妹妹,有過之前叫花雉的經歷,聽到他如此說,臉上都露出垂涎的神色來。
陸哲沒有說謊,在前世,陸哲的父親是個狂熱的野釣愛好者,在陸哲小的時候,每年春夏之交,都會帶著陸哲去野外抓竹鼠,抓竹蟲,所以對于如何抓竹鼠,陸哲還是很熟悉這一套理論的。
“這個竹鼠我見過,喜歡在竹林里打洞,如果真的美味,我們馬上去抓。”自從上次吃了陸哲的叫花雞之后,段二狗念念不忘的就是弄點野味回來,回請陸哲。聽到竹鼠可以吃,在場只有他有打獵經驗的段二狗躍躍欲試,準備去抓竹鼠回來大快朵頤了。
“天色略晚,明日一早,如若不下雪的話,我們各自帶上鋤頭和竹婁,上山抓竹鼠。”
“好”“好”。三名少年商量了一下午如何抓竹鼠的細節和分工,興致勃勃的各自散開了。
翌日清晨,三人鬼鬼祟祟地在村東頭的竹林里碰頭。看到兩人的穿戴,陸哲不禁啞然失笑。
林無咎帶著斗笠,背后背著一桿鋤頭,手里提著斧子,背上還拿著一塊木板,用他的話來說,這個是他的木盾。段二狗更夸張,因為父親段大力是獵人的關系,段二狗披著一塊皮子,用麻繩捆了,怎么看怎么像東北的土匪,提著一把锃亮的獵刀,腰間掛著磨刀石,背著一大捆繩子和鋤頭。因為是從家里偷偷拿的,怎么看,怎么不倫不類。而陸哲就帶了一個鋤頭一個竹婁。跟元氣滿滿的兩人一比,顯得略微不專業。
“走!”三人已經聚齊,自稱狩獵經驗最足段二狗擔任了總指揮,神氣地把手一揮。
于是,鋤頭三人組一溜煙的鉆進了竹林。
竹鼠以竹根為食,春秋最肥,而冬天,正是它藏在地下啃竹根的時候,幾人圍著竹林轉了轉,沒有發現竹鼠的蹤影,倒是段二狗,發現了幾個冬筍。
吃筍的時節一般是在春天,其實只有老饕和山里人才知道,其實冬筍比春筍好吃,此時的筍還沒出土,正式最鮮甜的時候,挖出來直接烤來吃,一口下去,滿嘴生津,鮮甜無比,或者與臘肉同燉,滋味濃郁,肉香與筍香融合,鮮美無比。
于是幾人挖了不少冬筍,商量著待會烤了吃。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林無咎在一個背風坡,發現了竹鼠的痕跡,周圍一圈翠油油地綠竹間,有幾棵竹子枯死了,而且這附近還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小洞。
“挖!”在吃肉的強大動力下,鋤頭三人組紛紛揮動著鋤頭,奮力地挖了起來。
剛剛挖了不久,就發現了一只肥大的灰色身影,拼命地往土里鉆。
“是竹鼠,老陸老林你倆在旁邊守著,待我去把他抓出來。”段二狗狠狠挖了幾鋤頭,里面的竹鼠洞穴已經暴露在三人眼里。此時陸哲和林無咎都放下了鋤頭,隨時準備圍堵可能出現的竹鼠。
段二狗則是把外面的皮子一脫,伸手進洞,用力掏摸,兩人再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呔,吃俺老段一抓。”段二狗高呼一聲,似乎抓住了什么。隨著他的一聲大喝,右手用力一拽,吱吱吱,一只肥大的竹鼠一邊奮力掙扎著,一邊被他拖出土洞來。
“抓到了,這鼠好肥。”看到這萌萌的小家伙,肥大的身軀,油光水滑的皮毛,小小的眼睛,林無咎想的就是這個家伙到底有多肥美,趕緊遞過竹婁把竹鼠裝起來,喜不自勝
“那當然,這鼠妖,端的奸猾,還使出妖法想要咬俺,誰知俺念了個咒,頓時降服了他。”看到段二狗喜不自勝的樣子,陸哲就知道西游記對他們的影響還是很深的。
搞了個開門紅的三人信心大增,再接再厲地繼續尋找竹鼠。不得不說,在這個沒人抓捕的時代,竹鼠還是不少,三人沒用多久,竟然抓了四只之多。
“早知這竹鼠如此好抓,你倆就不用來了,我一人抓了帶回來就是。”林無咎看著竹婁內四只肥肥的竹鼠,一臉的豪氣。
“剛剛不知是誰,被這小小竹鼠咬的連聲呼痛。”陸哲冷不防來了一句,引得段二狗哈哈大笑。
“你還莫說,這小東西,咬人恁的疼,莫不是我練有八九玄功,銅皮鐵骨,若是常人,手就要被咬下吃掉。”林無咎也是西游記的狂熱粉絲。
哈哈哈哈,少年們的歡笑聲在竹林間回蕩。
“你們聽,這附近有聲響。”
“哪有,二狗你莫亂講。”剛剛還吹逼的林無咎,突然畫風一變。
“還真有,你們聽,從那邊竹林傳來的,好像是竹子倒下的聲音,莫非是有人在伐木?”段二狗耳朵很靈。
“應該就是了,要不我們去看看?”林無咎小心翼翼地說。
陸哲仔細地聽了聽,就是竹子倒下的聲音。“還是別了吧,萬一是什么猛獸什么的。”
“老陸你膽子恁小,這竹林,那里有甚子猛獸,估計就是村子里那位叔伯在伐竹子,我等就遠遠地看一眼,再說我等手里有利器,就算是猛獸也無妨。要不老陸你留下看著竹鼠,我跟老林去看看?”成功捕獵的段二狗倒是很豪氣。
“走,一起去!”三個半大少年,林無咎和段二狗正是處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見他倆要去,不放心的陸哲只好也跟著去。
轉過一個小山坳,就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剛剛轉過山坳,陸哲就看到前面的林狗組合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了。
“怎么回事?”陸哲心中一驚,緊走幾步,悄悄地跟了上去。
“有…..有……熊。”林無咎渾身顫抖著,牙關打戰地擠出這幾個字。
“什么。”陸哲也心中一凜,順著林無咎的眼光看過去。不禁一陣狂喜。
不遠處的一片竹林里,歪七倒八地倒著幾棵竹子,一只黑眼圈,黑耳朵,四肢皆黑,其他地方全是白色的黑白熊正在那里老神在在地啃著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