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對面的木十七到底是被火鍋還是自己的驚嚇到導致生病的,陸哲現在一點想弄清楚的意思都沒有。
因為他正在為新到來的這一批物資有些焦頭爛額,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之前小小的山村都是處于自給自足的狀態,猛然來了這么一批生產資料,打破了小小山村的平衡,帶來了不少新問題。
首先是耕牛的飼料問題,十頭耕牛,每天耗費的飼料就要許多,而且現在天寒地凍的,唯一可以稱為是綠色植物的東西就是滾皇的竹葉了,可惜這群牛層次太低,又不肯吃。想要喂牛,只有扒開雪,把雪底下的干草割下來,但是因為之前盤火炕修繕房屋用了大量干草,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草料拿來喂牛。
幸好木仲考慮到了這些,這群牛被送來的時候,每頭牛身上馱了幾百斤干草,足夠這群牛吃四五天的,再加上每天發動村民扒開雪找到的干草,勉強可以應付十天左右。
而據說第二批物資,母牛雞鴨幼崽和生鐵就要在開春前運到,那時木氏商行還會運一次草料過來,可是中間這段時間怎么辦呢,哪里去找草來喂牛?陸哲苦思冥想,終于讓他給想到了。
酒糟!之前陸哲好像換臺的時候,在中央七套某個節目上看到過,很多農戶都是用酒糟喂牛的,電視里播的就是那一年酒糟價格漲了,導致養牛農戶叫苦連天的事,所以陸哲對于這個印象有點深。
幸好,這里不像后世,沒有開發出對于酒糟的各種再利用的技術,陸哲問過影鶴和木十七,這個時代好像酒糟不怎么值錢,因為酒糟人不能吃,很多釀酒的商戶都是把又酸又苦的酒糟扔掉的。
于是,買酒糟養牛的計劃就這么定了下來。
算是解決了飼料的問題,第二個便是這些禽畜的住宿問題了,耕牛要牛棚,以后送來的雞鴨也要棚子,村子本來就小,現在還是把十頭牛發放到每家每戶暫時養著,而明長老孤單一人無法養牛,陸哲家里有熊貓,牛一進去就屁滾尿流瑟瑟發抖。所以不少人家里還承擔了兩頭牛的飼養任務,現在還好,等到春耕的時候,必然忙不過來,過段時間,還有不少母牛要來呢。
所以,經過五莊觀董事會第二次會議,眾人一致決定,既然這些牛是屬于集體的,那么修一個牛棚也是理所應當。
于是,修牛棚的事情也被確定了下來。
第三就是熟鐵的問題了,陸哲要這批熟鐵,就是為了打造犁片做曲轅犁的。曲轅犁對于現在的農耕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神器。陸哲也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山下的鐵匠做的想法,但是鐵三拍著胸脯說自己宗門祖傳的打鐵手藝,你這個小子還想找外面的鐵匠,莫不是看不起我祝融門?
好吧,都涉及到宗門的榮譽了,陸哲只好放棄了這個提議。他很理解這些山門之人對于自家宗門技藝的看重,就像后世,如果你有一個程序員的死黨,當他聽說你要寫個什么程序竟然去找外人的時候,他頓時就覺得感到了侮辱,你這是看不起他的技術口牙。
而且,陸哲還有一個私心,曲轅犁對于這個時代的農具來說,無疑是超前的,說是利國利民的神器也不為過,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不可能真的在這個小小山村當一輩子宗主吧,自己也想看看盛唐繁華,貞觀風流的,想看看那凌煙閣上文臣武將是何等風姿,東市西市是何等繁華,文人名士是何等風流,想聽雁塔晨鐘,看草堂煙霧,感受曲江流飲,嘆驪山晚照,與友人惜別,看灞柳風雪。
想要悠閑地在唐朝度過這一切,自己至少得具有一定的地位和金錢吧。不說當官,至少要走出山村,成為“士”這個階級。而要想打入士人階級是要跟他們詩酒唱和的,自己一個連繁體字都不會寫的弱雞,腦袋里雖然裝著唐詩,但是沒有系統的學過,不可能每次詩會都正好碰到出的題目自己正好學過吧。
所以,在系統地拜師學習文化之前,自己還有一條路,就是走技術官員的路線,通過自己超越唐人千年的見識,逐漸成為萬惡的剝削階層中的一員。
而曲轅犁,就是自己進入士人階層的一塊敲門磚,此等能提高耕作效率的神物,獻給朝廷之后,至少能換個什么小官當當吧,陸哲不止一次地想。
基于這點,所以鐵三提出自己造犁的時候,陸哲才沒有反對,因為他也不想現在任何關于曲轅犁的東西,流傳出這個山村。
這幾件事,陸哲都在五莊觀董事會上提過,但是集團的董事們似乎都不把這個董事會當一回事,反而是一副陪著這個仙家弟子一起扮家家酒的感覺。
反正東西是你用你家秘術換來的,你怎么處置,其實都不用問過我們,何必還要召集大伙兒一起呢,既然你都把牛和曲轅犁給我們用了,搭牛棚也好,打牛草也好,還是造犁也好,你不說我們自家也會干的,這本是人之常情,不過是分開干和集體干的區別罷了,何必還要開個甚子會,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呢?
“無咎他娘,這陸小郎君落水遇仙之后好是好,也教了我等不少東西,倒是腦子有時不太靈光了,倒似忘了許多人人都懂的規矩一樣,變得奇奇怪怪的,這牛棚牛草造犁等事,不用他說,我等也會做的,他卻當做一回事,還特意召集我等開了個甚子董事會,莫不是落水把腦子燒糊涂了。”開完董事會的當天,五莊觀董事之一,林濯水在睡覺前就對自家渾家吐槽到。
“渾說什么,妾看你是豆腐吃多了蒙了心,那陸小郎君多好的一個娃子,不僅教會我等各種秘術,還給耕牛,新式犁,家里日子眼見就變好起來,說是我等的小恩公也不為過,你還在背后編排人家,良心被狼吃了?”
村里的婦人中,就林姜氏跟陸家兄妹最親,把他們當做自己孩子看的,聽到自家男人如此說,一向溫婉的林姜氏也有些生氣起來。
“唉唉唉,某就是隨便說說,你這婦人卻如此聒噪,陸小郎君對吾等的恩都記著哩,某之戲言爾,你如此作態,莫不是要討打?”
“田舍奴,尓敢?”
于是他們真的打了一架,嗯,妖精打架。
第二天,陸哲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找到了在炕上躺著的木十七。
“十七兄,吾欲去山外買些酒糟等物,不知十七兄可愿帶某出山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