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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大唐山門異類

第一百二十章桃李春風一杯酒(二合一)

正當陸哲,定明,孫思邈等人在天然居開懷暢飲的同時,就在幾十里外的陳州城,同樣也有數人,在初春的夜風下,觥籌交錯,言笑晏晏,是以樂極。

“這月下觀魚,真真又與白日里不同,憑添不少風味。”一名臉上永遠帶著淡淡笑容的年輕士子,看著水榭之下的不停游動的赤鱗魚,持爵臨風而立,輕啜一口爵中酒液,飄飄然有神仙之慨。

“這夜間觀魚,果然更勝白日。”順著士子的目光看下去,席間眾人皆贊嘆道。

池水很清澈,在淡淡月光下,如同那水晶世界一般,池中百尾赤鯉游動,赤紅一片,波光粼粼,頗為好看。

“茱萸出芳樹顛,鯉魚出洛水泉。這河洛之地之赤麟公,果然比別處都要紅些。”另一名年輕士子也贊嘆道。“這孫子荊果是才藻卓絕,爽邁不群,區區兩句,便足顯世家氣象。”

“楊郎君所言極是,想那孫子荊世家出身,其祖乃曹魏之驃騎將軍,自是風流人物,其詩中雖然少見金玉等俗語,但一股富貴氣象,自是撲面而來。”將一片薄如蟬翼的切膾魚肉放入嘴里,崔元禮笑著對楊弘毅說道。

“傳聞中,這孫子荊亦愛這赤麟公,曾起一園,內亦有錦鯉數條,但某觀之,怕是這鄭太守之觀魚園,怕是不予多讓。”淡淡笑容的郎君回過頭來,正是前幾日夜宿天然居的盧拙玉,此時他仔細打量著鄭太守這座園林。發出嘖嘖贊嘆聲。

這座觀魚園里,高臺芳榭,花林曲池,應有盡有,亦栽種四時不謝之花,八節長春之草,顯得富麗堂皇,別具一格。此間夜已深,鄭家仆人將摻了香料的蠟燭,固定在銅制的燭臺上,作為照明之物,放于草木怪石之間,在燭光與月光共同作用下,整個觀魚園的細貌更是若隱若現,頗為雅致。

這滎陽鄭氏,果然千年大族,便是一分支,亦有如此氣象。看著點點燭光輝映,盧拙玉在心里贊嘆道。

在這個點油燈為主的年代,蠟燭還是件很奢侈的東西,哪怕是貴族,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像百越之地,蠟燭都是作為貢品上呈唐皇的,而且唐朝的內庫,甚至專門分出一個管理蠟燭的官,可見蠟燭的珍貴。而蠟燭進入尋常百姓家,要等到起碼七八百年后,明清時期,才會作為照明之物被大規模使用,但是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而此時的鄭家竟然用摻有香料的蠟燭在夜間照明,算是頗為奢侈的行為了。

“盧郎君過譽了,盧家亦是五姓大族,家中園林,堪稱天下有數,非是某家小小觀魚園所比。”鄭太守之子,鄭德瑾面有得色的自謙道,神情頗有些自詡。

此時月至中天,比先越發精彩可愛,有些得色的鄭德瑾皆著說道:“如此好月,不可不聞笛。”乃命家中歌姬上來,嗚咽悠揚,吹出些笛聲來。

“果然是分家子,還是有些俗氣。”笛聲一出,盧拙玉的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與崔元禮對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一股世家子弟特有的嘲諷意味,在兩人之間回蕩。

“音樂多了,反失雅致,只用吹笛之人,遠遠吹起來就夠了。”聽了一會兒之后,崔元禮斜斜倚在水榭邊,淡淡說道。

此言一出,鄭德瑾當然是立刻讓人照辦,果然更添幾分幽雅,崔盧兩人又是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一點世家大族弟子的高傲都沒有表達出來。

趁著這明月清風,天空地靜,令人煩心頓釋,萬慮齊除。眾人不由得肅然危坐,默然相賞,聽約兩盞茶時,方才止住,大家稱贊不已,于是遂又斟上暖酒來。

鄭德瑾此時笑道:“果是如此,笛聲要遠些才好么?”眾人皆笑道:“實在好聽。我們也想不到這樣!須得崔郎君指點,我們也得開些心!”

楊弘毅此時長身而立,持爵笑道:“若要得其中三昧,須得揀那曲譜越慢的吹來越好聽。”說完之后,便命斟一大杯酒,送給吹笛之人,慢慢地吃了,再細細的吹上一曲。

果然,吹笛人又換了一套嵇氏四弄,待《長清》《短清》《長側》《短側》均吹過一遍之后,眾人仿佛這才回過神來,直言剛剛仿佛置身帝鄉,平白生出一股出塵之心。

“這弘農楊家,果然千年簪纓世族,族中子弟,果然個個見識不凡。”楊弘毅的這番提議,哪怕是出身對立士族的盧拙玉和崔元禮,亦是佩服楊弘毅果然家學淵源,不愧是弘農楊家出身。

至于鄭德瑾,此刻覺得臉上發燒,從一件小事,便可看出大族子弟與自家的差距來,偷偷望著談笑風生的三位郎君,更加覺得此三人神采奕奕,乃是天上人物,光是這份見識與氣度,他就自愧弗如。

而在場的另一名道裝老者,對于此四人之間的小小博弈,似乎充耳不聞,以一種似慢實快的速度,對付著桌上的酒菜。

酒是好酒,桌上的酒都是天然居的美酒,不管是有鳳來儀還是杏花村,大多出自陸哲送給楊弘毅的。

菜更是好菜,主菜是酸橘醬配合切膾,輔菜有生羊膾,野豬鮓,而且還有令唐人垂涎三尺的蜜擁劍(唐朝一種貴族吃法,把螃蟹搗成糊糊,用蜜漬了,因為還有殼,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味道,當然,此菜受到追捧可能是因為古代甜味很難獲取,所以就被視作美味)。

而最讓道裝老者吃驚的,今晚竟然還有“方餐伴肉”,這個就讓他食指大動了。

方餐伴肉這道菜的肉取得是牛肉,光是這一點,在唐代就算是極為奢侈的菜肴了,宛如后世吃某些受保護的野生動物一般。

而這道菜配的,是名為“圣齏”的醬料,用牛犢結腸里的細糞拌醢做成,和牛肉一起吃,簡單來說,就是用牛糞配牛肉,這味道,比起之前的生羊肉膾蜜擁劍,更加讓人難以想象。

雖然對于陸哲來說,面前的這些料理簡直已經超脫黑暗料理的范疇了,不過對于此時唐朝人來說,這些菜色,算是貴族宴會里,頂出色的硬菜啦。

“三位郎君,何不多用些?”看著盧崔楊三人不怎么動筷子,鄭德瑾還以為自家菜色太俗,這些大族子弟看不上眼。于是出口問道。

在講究點到為止的士族交往規則里,這算是頗為嚴厲的口吻了,盧楊崔三人也不好說是自從吃過天然居的炒菜和熱菜之后,頓時覺得往日的美味難以下咽,紛紛推脫說不勝酒力,固而所食不多。

這世家大族與吾等人家,果然差別至此么?鄭德瑾哪里不明白這是三位郎君推脫之語,心中更加慚愧。好在還有那道裝老者很給面子,食量頗高,算是讓太守公子的心里好受了很多。

“公孫先生,汝何不也再用些?”鄭德瑾明知這位名為公孫浩的老者已經吃了不少,還是客氣地問道。

“主人盛情,老朽受寵若驚,只是某殘朽之身,比不得汝等少年郎也,就此作罷,萬望郎君莫怪。”公孫浩倒是一臉坦然,仿佛面前被他消滅一空的杯盤不是他干的一樣。

“哈哈哈,公孫先生亦是有趣之人。”幾人同時笑了起來。

“去歲河南道粟米大熟,某亦曾問家中老農,言說今年風調雨順,想必糧食亦是豐收,不知……”笛聲已止,第一個開口的是鄭德瑾,欲言又止地看著眾人。

飯桌上談事,這種習慣早就體現在中國人骨子里了。

“鄭郎君無須擔心,前些日里,這吐蕃使者祿東贊欲求賜婚,官家不悅,遂拒之,祿東贊匆匆離長安而去,吐蕃者,虎狼也,必不肯輕易揭過此事,而官家亦有心于吐蕃一戰,令刊江牛統軍秘密練兵,牛統軍滯留陳州,便是為此事爾。”作為陪著祿東贊一同前往長安的崔元禮,對于此事比較有發言權。

“哦?官家竟然欲與吐蕃開戰?”雖然楊弘毅早就知道了,但是還是做出一番吃驚地神色。

“那是自然。”盧拙玉白了楊弘毅一眼,對于此人的演技,在心中打了個差評。

都是千年的狐貍,你給我在這里講什么聊齋呢。

“據說官家得奇人獻策,著牛進達密練一軍,意欲出兵吐蕃,想必此事,楊郎君,崔郎君,還有鄭郎君,汝等比某家更清楚。”盧拙玉看著三人,意有所指。

“竟有此事?”“此間秘事,某哪曾耳聞。”三人之中,只有鄭德瑾一頭霧水。崔楊兩人都心知肚明,此刻兩人眼前均是浮現出一個且歌且行,談笑殺人的少年模樣,但亦裝作第一次聽到的樣子。

“去歲河南道大熟,而與吐蕃更近的劍南道去歲欠收,一旦與吐蕃交戰,牛統軍必定與河南道征糧,屆時…….”

“三州之地,糧價必漲!”盧拙玉幽幽地吐出一句讓幾人心跳加速的話。

“況且,今秋是否亦是大熟,還在兩說之間,某所言對否?公孫先生?”盧拙玉盯著那位道裝老者。

“公孫先生?”所有人一起都盯著這位胖胖的道裝老者。

“公孫先生乃世外高人,尤擅長農家之術,亦是吾盧家客卿,關于農事,怕是整個大唐,亦難有出其右者。”盧拙玉有些自詡的介紹到,老者聽到此話,更是小心翼翼地站起,再次與三人為禮。

“老朽公孫浩,略通稼穡之術,據某觀之,今歲貪狼犯于熒惑之間,且鱄魚鳴于南山,鵕鳥現于西疆,怕是今歲有大旱至也。諸位郎君可曾發覺,此時不過初春,便如此之暖,百花提前開放,若是夏日至,這禾苗干枯,田地干涸之景,怕是隨處可見也。”

公孫浩捋了捋不多的胡子,眼睛卻從未從面前的酒杯中離開。

“不愧為世外高人。見微知著,楊某(崔某)佩服。”崔楊兩人一起說道,心中也頓時有了底。

其實兩人心中跟明鏡一樣,什么世外高人,分明是盧家所豢養的山門中人,今日請他過來,無非就是安其余幾人的心,因為這種人崔揚兩家也有養著,而且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現在想來,這盧庭棟一反常態,在陳州之地盤桓良久,怕是盧家早就在布局此事了,哪怕沒有這仙人弟子攪局,這盧家,也定不會讓吐蕃聯姻成功,所以這盧拙玉才饒有興味地特地去了一趟天然居,就是為了看看助了他盧家一臂之力的仙人子弟,到底是何方人物。

此時,同樣的念頭,浮現在崔楊兩位郎君的心頭。頓時明白了盧家之人為何這段時間頻繁出入鄭太守府。

既然要在陳州屯糧,作為陳州士族之首的鄭太守一家,肯定繞不過,也要分一杯羹,怕是這盧公庭棟,早就把此事知會了鄭太守,所以才有今日的幾人會面,就是因為此事已然確定,老一輩人不好出面,讓幾名年輕子弟來分蛋糕的。

而今日請公孫浩來的目的,主要還是安鄭德瑾的心,畢竟鄭太守只算是二等人家,一般也接觸不到山門中人的。崔楊兩人心中同時有了結論。

果然,公孫浩一席話之下,鄭德瑾眼中一亮,也顧不得遮掩了,脫口而出道:“可是這任城公主,年前也欲加入此事,不知為何,前幾日遣人告知在下,任城一脈,不再參與此事。而這牛統軍……”鄭德瑾欲言又止。

哎,到底是分家子弟,吃相如此難堪。三家郎君同時心中一嘆,對于鄭德瑾的評價又低了幾分。

雖然不知道亦是涉及此事的任城公主,為何中途退出,不過作為擁有更高視野的三位郎君,倒是隱隱猜到幾分,但是鄭德瑾此話一出,更是赤裸裸地暴露了他的吃相。

趁著出兵征糧,世家囤積居奇,大發其財,若是軍中無人配合,亦是難辦上幾分。在原本的計劃里,這個軍中的角色是由左武衛一系的首領,任城王一脈來擔任的,雖然牛進達亦是屬于左武衛一系,但是其分量不夠,吃不下那么多份子。而任城王一脈突然退出,怕是避免引起官家猜忌和疑惑,故爾退出。

雖然隱隱有此一說,但是三位郎君俱是認為,這任城王一脈,也是謹小慎微過頭了。而掌握陳州軍政的鄭德瑾提出此事,心中所想的,無非就是自家大人與牛進達之前的矛盾,怕是此事從中有梗,同時,他也認為牛進達只是任城王一個下屬,自然不可能給他與任城王一樣多的份子。

說到底,鄭家所圖者,無非就是多分一點份子而已。

“這統軍府之事,自是交予楊某。弘農楊氏,向來都求公正,做事無愧于心。”楊弘毅喝了一杯酒,恰到好處的說道。

在座幾位,誰都知道弘農楊氏與牛進達交好,所以崔盧二人,之所以把山西士族的楊氏拉進來,一方面是因為楊氏在江淮一代勢力不小,另一方面也是要他作為軍方與自己這一邊的中間人。

“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過。”聽到無愧于心四個字,鄭德瑾心中一喜,成了,自然楊弘毅都如此說,自家也可以多分一點份子了。

“既然如此,那某等便共同進退,從明日起,吾便著令手下商賈,開始收購糧食。”鄭德瑾大喜過望,立刻拍著胸脯表態。

“陳州之地,吾等自是以鄭郎君馬首是瞻。”盧楊崔三位郎君一起對著鄭德瑾拱手為禮,臉上也都浮現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幾位郎君言重了,哪至如此,哪至如此,呵呵呵。”三位郎君的一同行禮,讓這位鄭太守之子,有些飄飄然起來,渾身骨頭都輕了幾兩。

“來人,上酒,吾要與幾位郎君做長夜之飲。”鄭德瑾豪氣地一揮手,讓家中仆人重新上酒上菜,又命歌姬在吹上一套蔡氏五弄來。

“敢不從命?”三位齊聲笑著說道,至于他們心中怎么想的,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于是,在微涼的春天夜風中,在觀魚園中桃李花開香氣的伴隨下,淡淡笛聲中,山西與山東的士族相對而飲,共同瓜分著桌上帶著人血的胡餅。

鶴蛇散人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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