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風和日麗,秋高氣爽。
三娘已被關在家中好些日子,連日來刻苦磨練刺繡,繡花技術依然不見長進,但修補衣裳鞋襪很是得心應手。連連給能武做了幾雙鞋襪,便被娘親大人喊停了。
無他,小孩子長得快,特別是男孩子,鞋子穿不了多久便變小了。
三娘倒是很想給大哥也做幾雙鞋子,只是時間已過三年,也不知哥哥鞋碼究竟多大。
哥哥的歸期已經成了娘親一塊心病。每每看著哥哥的東西變出了神。
他未過門的媳婦,春杏小姑娘的娘親是個厲害人物。拜托了媒人幾次上門詢問哥哥的歸期,言下之意,姑娘大了,你家小子還不知何時能回,萬一回不來,我閨女可不就成為寡婦了。
當父母的總想為自己子女打算,本是無可厚非。只是對于林家爹娘來說,無異于往傷口上撒鹽,如鯁在喉。
“三娘,你說哥哥會不會有事?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
能武趴在草堆上,嘴里咬著一根狗尾巴草,神情好不落寞。
摸摸小屁孩的頭“哥哥肯定會回來的!現在戰不是還沒打起來嘛,說不定不打了呢。”
“真的嗎?可是夫子說我大夏和突厥必有一戰。”哎,這下我也詞窮了,夫子瞎說什么大實話。
這個年紀的小孩已經懂得很多,有自己的主見。他們在私塾里討論交流的東西,看上去通篇的“之乎者也”,不知所云,實際上還是學了很多知識。
而我對于打不打戰,一無所知。之前的世界里,雖然中東那邊戰火不斷,但是國內一直和平安穩,人們安居樂業。
平時關注的也都是學習生活,娛樂八卦,對軍事和政治著實不懂,不具備分析局勢的技能。
“為什么是哥哥去呢?”三娘表示不懂。
能武白了三娘一眼:“當時抽簽來著,在祠堂抽簽,抽中了娘親哭了好一陣,本來爹爹打算去的,哥哥連夜去應了卵,留書說要掙個軍功,讓娘親當皓命夫人。”
原來如此,真是個傻孩子,建功立業哪有那么容易,還有那么多貴族子弟盯著呢,本來就僧多粥少。
“那時你不是也在家里嗎?”能武疑問到。“額,忘記了,你知道的,上回落了水什么都忘了。”照例推到落水失憶上面,果然這個借口萬金油般好使。
一聽這個,好奇寶寶果然不再追問。隨后順便給我普及了這個時代的兵役制度,每個村子按青壯年男性人口比例攤派兵役人頭,采用抽簽的方法確定誰上誰不上。
當然也有一定的灰色地帶,不愿意去的也可以有部分操作空間,只是這個代價一般的老百姓承受不起。
這只是最普通兵士的選拔,還得看是不是符合年齡,身體健康,身高等等要求。若要成為大名鼎鼎的“平西將軍”吳起麾下的“吳家軍”,最基本一條身高八尺就能刷掉一大片人。
聽完我覺得,當個女將軍的愿望又泡湯了。
為什么其他人的穿越就那么牛逼呢?我這個穿越一沒個金手指,二沒個用得上的技能。我能熟練閱讀英文文章,這里使不上。
精美絕倫的古代詩詞,早已經還給了高中老師,永遠只記得高潮部分。完整背出來的,只有《鵝鵝鵝》和《靜夜思》幾篇,深深后悔沒有努力學習,悔之晚矣!
最擅長的技能就是駕駛,側方位停車時那叫一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問題這里又沒有車啊淚目。
思來想去,我覺得以后的人生分外黯淡。吃飯也不香了,針線也做膩了,就連出來放風也沒有意思。看來看去不就是那些景色,那村那山那狗,一成不變。
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嗎?怎么到了我這,就不好使了呢。
許是上天聽到了我內心的呼喚,一門好事終于降臨了!娘親決定要去靜安寺上香祈福,帶我和能武去!
哈哈哈,仰天長笑。穿來這么久,終于可以去這個村子外面瞅瞅了!
靜安寺離村子約莫有三十幾里地。在這附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遠近聞名。
據說這個靜安寺有兩絕,一絕是這里菩薩特別靈驗,求簽問卜的善男信女紛紛過來,奉獻了大把的香油錢。二絕是這個寺里的主持一燈大師,頗有能耐,很是能識人斷相。
只是高手一般都有些怪癖。這個和尚的怪癖就是只給有緣人看相。
一般的場合他都不出現,無論來者是高官老爺,還是富賈惡霸。沒有緣的人砸再多的銀子也是枉然。
我單純的覺得,他就是不想應酬。
都當主持了,寺廟生意又那么好,不愁進項,何必跟那些高官貴族打哈哈,到不如自己樂呵,享受孤獨。
出門那日,我們起了個大早,爹爹囑咐能武要照顧好娘親和三娘,便去縣城赴大伯的約。我和能武帶了上香的供果、香燭,和娘親一道在村口等著牛車。
牛車吱吱呀呀的過來,上面已經坐了好些人,都是附近幾個村子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能武爬上去占了兩個位置,娘親和我上去坐穩,趕牛的大叔一揮鞭子,牛車便繼續趕路。
巴掌大的地方擠了很多人。大家肩并著肩,腿挨著腿,一同享受全景天窗,四蹄發動的豪華高配旅行。
速度真的好慢啊,真的不比走路快多少。搖搖晃晃,太陽一曬讓人昏昏欲睡。
“哎呀,你別擠呀!”車輪嗑到了路旁一塊頑石,大家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身體。只見一個小伙子不小心擠到了旁邊的大娘,小伙子頓時便羞紅了臉,趕忙往旁邊挪了挪。
這個男生倒是挺靦腆的,我朝他笑了一笑,他的臉更紅了,垂的更低。
旁邊的大娘跟娘親說話:“大妹子,這是你的兒子閨女吧,你真有福氣,姑娘長得真好呀,可許了人家?”娘親慈愛的看了我們一眼,有一種農民伯伯辛辛苦苦養了大半年的豬,終于可以出欄的驕傲,謙虛到:“哪里哪里,您過獎了。”
“我有一個侄子,不是我夸,哎呀,那可長得一表人才,跟您姑娘可般配呢。。。”
娘親當然不會把我隨便許人,何況對別人一無所知,只道“閨女還小,不懂事,想再多留兩年。。。”
“女大不中留啊。。。”大娘滔滔不絕,我和能武自覺閉上耳朵,懶得再聽,只希望牛車能走快點,早些趕到靜安寺,好與這熱情的大娘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