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一切
轉眼都飄散如煙
......
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們跨過億萬的時空,我們跨過流火的歲月,我們在這陌生的城中,得以相見。
胳膊腿腳都在,包里有糧,他鄉遇故知,心中不慌,有比這更幸運的事情嗎!
三娘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站在好運來客棧的牌匾下,嘴里不由自主地哼唱: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
這個名字取得多么好啊!完美體現了老板豐富的文化內涵和無與倫比的人文關懷!
三娘抬腿跨進客棧的大門,能武和虎妞坐在那里,圍著一盆稀飯和兩個饅頭吃早餐。
“能武!虎妞!”三娘大喊一聲,兩只眼睛淚汪汪。
能武嘴里含著饅頭,順著三娘的喊聲抬起了頭,呆住了,定定著望著我。
虎妞把盆往桌上一推,直接縱身撲來,將我抱個滿胸滿懷,二人抱著大哭起來。
多少個日日夜夜,我想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望著客人們觥籌交錯,河岸上的云云燈火,我想自己最后的結局,是變成了與客人們撒嬌調戲中的一個?;蛘弑荒膫€貴氣的人一腳踢到河里,從此一命嗚呼。
沒成想,自己與能武,虎妞還能見面。
三人抱成一團,熱淚盈眶,又笑又跳。
趕車送三娘的人早己經回畫舫去了。三娘此刻完完全全的自由了。其他早起用飯的客人們看著這幾個小娃子在大堂里撲騰,覺得好笑。
能武拉過三娘,咱們端起白粥和饅頭,直接上樓往房間里去了。
“你怎么樣?”
“有沒有吃苦???”
“你們怎么來了?”
三人齊齊發問,又齊聲笑了。基友三人組,又回來了!
“我沒事呢,說來話長,你們怎么來了?爹娘怎么樣了?他們怎么讓你們跑這么遠過來呢?”三娘心中有好多好多疑問。
能武倒了一杯熱茶,放在三娘手上?!皠e擔心,爹娘還好!”
“只是,”他停頓了一下。
“只是什么?”
“只是胡亮那廝一直不肯相信你沒死,總是有人盯著咱家使盼子。爹爹的皮貨生意受了影響。不過爹娘有存款,你不必擔心!”
虎妞也點了點頭,“沒錯,收到你們的信,我們簡直不敢相信,覺得你肯定被人販子拐走了!”
三娘確確實實被人販子給拐走了,還賣到了麗來畫舫做苦工呢。
“爹爹一直暗中托人找你,大伯也拜托他的同僚暗中查訪,只是不敢大張旗鼓,所以沒什么效果?!蹦芪洳亮瞬涟l紅的眼眶,“娘親以為你沒了,一下子就病倒了,大伯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碼沒有被姓胡的捉??!”
“所以你不知道收到你的信大家多高興!我就央求爹爹過來尋你,一起到北地去尋找哥哥!”能武長高了,也長壯了不少,變成一個小大人了。
“北方那么危險,你應該留在家里的?!比锎瓜铝祟^,“是我連累你們了!”
“三娘,別這么想,爹娘也覺得留在家里不如北上尋找哥哥,最重要的是家里人都在一處!胡亮還盯著家里,所以爹娘還不能走,我說我跟了夫子去外地訪學,沒人會懷疑的!”
三只又重新抱在了一起,我看著能武,越來越有主意了,不由心中安慰,拍拍他的胳膊:“幾月不見,咱們能武長高長壯實了!可喜可賀呀!”
能武憋著笑,摸了摸我的頭頂,三娘現在的身高,只及他的肩膀。
“你也不錯啊,長胖了很多,得有一百斤往上了吧!可以出欄了!”
這臭小子,把我當母豬呢,還出欄!抓著他的胳膊狠狠揪了一把,他連連討饒,變聲期的聲音在胸腔里回響,我們都長大了。
歲月是把豬飼料啊。
虎妞望著我們,嘴里含著笑。她倒是變苗條了,亭亭玉立,像一株空谷幽蘭,靜靜的散發著暗香。
“她啊,一聽說要去找能文哥哥,攔都攔不住,所以我們就一起走了!”
不然怎么說女生外向呢,她的性格那么忠貞,認定了能文哥哥便不再看其他人了。
“妞兒,你爹爹同意你出來莫?”
虎妞靦腆的笑了,“他知道,他也同意我去,我稍微會點武功,一路上還可以照看你們呢!爹爹和叔叔嬸嬸都談過了!”
臉邊浮起了可疑的紅暈,她止住了沒有往下說。
原來爹爹娘親和虎妞爹已經商量過了,那是不是她便已經是爹娘認可的媳婦兒了。
當真可喜可賀呀!
還有驚喜的是爹娘早做好了打算,托了大伯辦了我們幾人的路引不說,還給三娘重新辦了一張身份!原來的身份因為三娘假死已經銷了戶了,現在新的身份就放在虎妞的爹爹名下,當作他收養的三娘,依舊姓林。
路引和新身份一應俱全,我獻寶似的將幾個包袱放在桌上,關好門窗。
將包袱抖開,一包碎銀,金葉子金釵,并幾張銀票出現在眾人眼前。
能武低聲驚呼:“三娘,你哪來的這么多銀子?你不會是。。?!?/p>
二人一臉驚疑的把我望著,仿佛這些銀子像燙手山芋,是我的賣身錢。
“這銀子是我自己掙的,清清白白,你們可別瞎想!”
一望他們的眼神,三娘就知道他們腦海里在想些什么,這實在是個天大的誤會,就是把我拆了論斤賣,也賣不了這么多銀子??!
我曉得如果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道清楚,能武肯定會以為自己是在安慰他。他那沉痛的眼神表白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和判斷力,已經是個有思辨能力成熟的小男子漢了。
幾個人一邊吃早飯,三娘一邊把自己這數月的經歷朝他們細細道來。伴著能武和虎妞的驚呼,三娘著重描繪了畫舫里芍藥姐姐等人對自己的照顧,畫舫里的眾人多么出塵絕艷……
那些悲慘的日子,仿佛變成一個遙遠的夢魘,在我們的低聲談笑聲中離我們遠遠的去了,只余一聲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