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坡,青云觀。
此觀距離瑤城三十余里,便在咱們的西邊。
越往西走,平緩的地勢越發起伏起來,幾百米距離便是一座緩坡,樹叢也漸發茂盛起來。
就這么一丟丟的距離,竟然如同經歷了從平原到丘陵,從冬季到夏秋的季節一般。
這樣的地方居然也會發干旱,不就是樹葉黃點,樹林稀點,簡直沒有天理啊!
釋然同學經歷了一宿,神奇的恢復了一些生氣。居然不要三娘扶了,天一亮,就自己提起劍來,邁開步走了。
若不是三娘昨晚仔細瞅了屋子里頭實在沒藏吃的,自己都懷疑他有田螺姑娘送了靈丹妙藥了。
上下了幾座緩坡,咱終于得見了矮子坡的真顏。
天了嚕,看著眼前幾百級階梯蜿蜒而上,垂直坡度起碼有五六十度了。
先人們恐怕對矮子坡有什么誤解,這山峰都隱到云層里了,這特么居然還叫矮子坡!
“碧壇清桂閾,丹洞肅松樞。”
釋然同學感嘆了一句語文課本里沒有的詩句,咱開始認命爬這名不符實的矮子坡。
青云觀不像靜安寺臥在半山腰上,這觀主把這道觀建在了山頂頂上,離天空更近,空氣更加香甜。
半山腰上,一塊刀斧劈開的大塊花崗巖上,上書幾個隸字“青云觀”,沒有落款,獨獨就這幾個大字躺在上頭。
一路上來,只有這獨一大整塊的花崗巖石,其余的地方都是些喀斯特地貌,裸露的巖石和泥土紛雜,所以這塊大巖石定是專門運上來的。
這年頭,寺廟有錢,道觀也這么大手筆,不得了啊不得了。
咱們二只站在樸素的大門外頭,三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與那塊牌子不同,這木門又老又舊,上面兩個黃銅吊環除了手抓的地方,滿是深綠色的銅銹。
道觀的圍墻三米多高,墻壁剝落,露出青黑色的磚墻,看不見里頭什么情況。
“有人在嗎?請問有人在嗎?”
三娘先試了下敲下那黃銅吊環,三聲之后沒人應聲,復又直接上手敲那門板。
“有人在不?”
半響無人應聲,左右也沒有聽見里面有人走動的聲音。
“可能沒有人在。”
三娘仰頭望著一旁的釋然,他卻說“來了。”
果然,門板從里面u打開,一個粉白粉白的小圓臉從黑色的門板后伸了出來。
“觀主不在,你們找誰?”
三娘喜上眉梢,“不找觀主,不找觀主,就找你!”
粉白團子卻一臉戒備,“我不認得你。”又望了眼負傷持劍的黑衣男人,“也不認識你,你們趕快走吧!”
粉白圓臉退了回去,拍門便要摔咱們臉上,三娘趕忙用手擋住門板,撈起這條救命稻草。
“我們認識青城山的青衣姑姑,還有青羽大叔,我姐姐還變成青衣姑姑的弟子了呢!”
那圓臉一聽青衣青羽的名號已經信了三分,待他知道咱們也在大本營與青衣青羽大叔他們一道救助災民,他們馬上要來瑤城,便已經信了七分。
門開了一人寬度,“你們進來吧!”
得此號令,三娘喜滋滋的,下意識的便要去扶那個病號一同進去。
病號不動聲色移了一步,躲開了三娘想要扶他手臂的雙手,自己撲了個空沒有扶到,也沒多想,“快進去吧!”
一進觀里,不成想這里頭別有洞天。
大門里頭,是一道栩栩如生的刻著牧童牧牛圖的影壁。
繞過隱壁,八丈長寬的一座院子,正中標配兩座大青銅爐,燃著三支大香,銅爐也很是有些年頭,伸出頭顱看看,香灰約莫積了幾尺的厚度。
銅爐之后,青石臺階之上,入眼是一座幾丈高的主殿,殿里供奉了好幾座尊神,各個仙風道骨。
“你們隨我來吧!”
入了人家觀里,三娘跪在蒲團上拜了三拜,跪謝了一個都不認識的幾位尊神。
粉白圓臉站在一旁等這小丫頭行了禮,引著二人入了去了殿后,掀開厚重的簾子,入了一個兩進的小院。
院里有一池碧水,幾頭錦鯉在里頭擺尾,巴適得很。
“山人道號墨蓮,你們喚我墨蓮即可。”
身著白色道袍的粉色圓臉袖口繡了一重蓮花,白色的繡線瞧著并不打眼,圓圓的小手執了一壺清茶,“觀里自產的茶葉,請用茶。”
兩個骨瓷小杯,里頭碧綠色的茶湯,不見茶葉,一口飲下,清冽甘甜,這樣子小杯的茶水,三娘能喝下十碗!
自打娘胎以來,自己便是個俗人,茶道這樣文化人的講究,自己接觸得很少。
二人自報了名號,三娘便坐在一旁看這兩個講究的文化人飲茶。
牛飲三碗茶湯,墨蓮搖頭起身,給咱們端飯去了。
待他的身影出了遠門,三娘把玩著這小巧的骨瓷杯子,開始八卦。
“你猜,這小師傅多大年紀,我覺得他頂多十一,不能再多了!”
釋然同學把寶劍放在木桌子旁邊,那墨蓮之前朝寶劍瞟了好幾下,眼里贊嘆,嘴上還夸是把好劍。
釋然同學放下茶杯,就開始裝逼,帶著面具故作深沉,“他還未走遠,你說的話,他可都能聽見!”
三娘受到了驚嚇,差點把杯子摔到地上,連聲驚到:“不可能吧!人家都出了院門,莫非他有千里眼,順風耳!”
“那倒不是,小師傅年紀輕輕,內功深厚,行走如風,小小一點距離的聲音他能夠聽到不足為奇。”
他將修長的手指放在桌面上,指甲之上沒有掩飾,呈現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在麗來畫舫時,婉婉和雙髻丫頭中了夜來香時,手指上也有這種青黑的顏色。
不同的是,釋然的手指,青黑之中還帶著一些暗紫。可見他現在雖然行動如常,這毒卻只是被勉力壓下,沒有完全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