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福只覺心下有些發堵，嘴上更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朝中確曾有人提出過易儲，而趙福也只當昭慶帝此舉只是為替太子尋找助力，是以此前并未想得這樣深，可眼下……
“別瞎想了?！?/p>
眼見趙福的神色頓時黯了不少，趙明晏不由立時出聲，寬慰道：“別說眼下還沒到那一步，便是真到了，不還有赫連家嘛?！?/p>
太子是中宮嫡子，而中宮赫連皇后又是赫連敏的親妹妹，所以即便赫連敏當真想要置身事外也絕沒那個機會。
“說的也是。”趙福點頭。
末了，又頓了下道：“明日上元，王公大臣都得帶著家眷一起進宮，你準備一下，到時陛下可能會召見你。”
“知道了，父親跟大哥也趕快去用飯，母親一直等著你們呢?！壁w明晏聞聲笑應道。
“你呢？”趙明清道。
“我可沒有母親那般賢惠。”趙明晏輕笑，毫不在意地直言道：“我早就用過飯了，且眼下我也不餓，就不陪你們了。”
“那便早些休息吧?！壁w明清聞言應了聲，跟著不等趙福跟上便直接離了趙明晏的院子。
“父親？”趙明晏回身，見趙福仍自沉著臉，不由連忙蹭了過去：“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算了，沒事，你也別多想，早些休息，明早記著早些起來打扮，打扮得漂亮些，將那些別家那些夫人小姐全都比下……”
“行了行了，您先趕緊去用飯吧?！壁w明晏無奈，眼見趙福越說越起勁，不由直接挽著他的手臂將他推了出去。
而后，趙明晏折身重新回到院子，正要回房，抬眼卻見云苓正立在廊下教訓小丫鬟，不由頓時停下了步子。
云苓向來心細，且性子也是出了奇的溫柔，趙明晏不由有些好奇：“你做了什么惹得你云苓姐姐這般生氣？”
“小姐?！痹栖呗劼曔B忙行禮。
“你叫什么名字？”趙明晏擺手，示意云苓不要出聲。
而后，又仿似看戲一般，直接挨著旁邊的美人靠坐了下來。
“回，回稟小姐，婢子叫鈴鐺，先前是正院里伺候的?！毙⊙诀哂行╈?。
因著趙明晏不喜人多，所以平常跟前就只云苓跟青黛幾個伺候，而旁的諸如鈴鐺之類，別說伺候，等閑便是趙明晏的院子都不許隨意進入。
“你好像很怕我？”趙明晏噙笑，抬眼睨了這鈴鐺一眼，輕笑道：“別怕，你家小姐不吃人。”
說著，趙明晏忍不住又再斜睨了云苓一眼，而后才又續道：“你且說說，你究竟做了什么，惹得你云苓姐姐這般動氣？”
“回稟小姐，都是婢子不好，云苓姐姐叫婢子去娶牛乳，可婢子卻沒拿回來?！毖垡娳w明晏確是和善，鈴鐺的膽子不由也跟著大了起來，直道：“婢子去時正好遇到表小姐跟前的彩云，她將剩下的牛乳全都拿去了，還說是表小姐要拿去凈手?！?/p>
“奴婢好說歹說叫她先分婢子一點，可她不但不給，還反過來講奴婢大罵了一頓。”
“說是奴婢狗仗人勢，還說小姐明明已經用過牛乳卻還叫婢子去拿，擺明就是欺負她們小姐，連這剩下的都不肯給她們小姐用，還說要改日去問問夫人，是不是當真這般不待見表小姐?！?/p>
“婢子被她擠兌得不敢接話，又怕說錯了會給小姐招麻煩，所以只得空著手回來了?！?/p>
“都是婢子無用，沒能將牛乳取回來，請大小姐責罰。”鈴鐺滿臉愧疚，話落竟直接朝著趙明晏跪了下去。
“不過是些牛乳罷了。”趙明晏微微凝眸，話落徑直朝鈴鐺擺了擺手。
鈴鐺跪在地上，見狀愣了一下，而后經云苓提醒才連忙起身退了下去。
“倒是個有野心的?！壁w明晏道。
“可要婢子打發了去？”云苓道。
“倒是不必?！壁w明晏暗自沉吟片刻，道：“且留意著吧，若是個真有本事的，便是給她格機會又有何妨？”
說著，趙明晏忍不住低笑出聲，打趣道：“再說萬一哪天你們都嫁出去了……”
“小姐！”云苓聞聲不自覺紅了臉色。
見狀，趙明晏眼底笑意更濃，但面上卻換了副一本正經的表情，正色道：“要是有旁的瞧著伶俐的也一并留意著，另外叫人查一下那個表小姐，還有山陰徐家，越詳細越好?！?/p>
云苓聞聲暗自記下，而后徑直扶著趙明晏起身回了房間……
……
翌日。
正月十五，上元。
每年這個時候，宮中都會舉行盛大的宴會。
且皇城朱雀門以內，承天門以外的部分，也會定時朝普通百姓開放，昭慶帝甚至還會登上承天門與民同樂。
同時，城內各坊也會舉行盛大的燈會，其中規模最大的便是龍燈游行。
百姓自發的舉著自己扎的龍燈，由朱雀大街出發，然后一路往北，到朱雀門，而后再圍著皇城繞行一圈，最后停在承天門前，由昭慶帝親自選出那個最好的欽點為龍燈王。
今年也不例外，城中各處早就張燈結彩，就等夜幕降臨。
而定國公府也一大早就忙碌起來。
因著趙明晏甚少在京中走動，宮中宴會也是頭回參加，所以徐氏此番格外重視，半緣坊的衣裳首飾更是不要錢一般不停地往東苑里送。
徐婉在外邊瞧著，心下更是怎么想怎么都不是滋味。
“小姐，咱回去吧？”
彩玉跟著徐婉立在芙蓉園外，眼見徐婉就要往院子里去，不由連忙拉著她的袖子暗扯了扯。
“放肆！”徐婉見狀瞬間沉臉：“我不過是想跟姑母道個歉罷了，你攔著我作甚！”
“婢子……”彩玉原是好心，想要勸著徐婉別再惹得徐氏不悅。
可不等她真的開口，徐婉便又再立時狠瞪了她一眼：“你若是怕被大小姐責罰，大可直接留在這里別跟著我進去！”
說罷，徐婉徑直冷著臉進了院子。
而院內的正房里，徐氏正盯著云苓替趙明晏挑衣裳，抬眼見徐婉進了院子，不由神色頓時淡了幾分：“你怎么來了？”
“姑母?！毙焱裆锨耙幘匦卸Y，面上也再半分不忿，只是低垂著眉眼柔聲解釋：“婉兒回去想了一宿，深知確是自己錯了，所以特地過來跟姑母以及大小姐道歉，還求姑母跟大小姐能原諒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