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晏端著茶盞輕笑,沒有直接應聲,只是就著方才的話頭續道:“鄭小姐不是要那頭飾么?”
“趙明晏!”鄭媛猛然間沉臉,寒聲道:“我告訴你,我鄭家家大業大,憑你也想跟我鄭家……”
“掌柜的,鄭小姐既然不想要那頭飾了便給我包起來,我要。”趙明晏聞聲直接朝葉四娘使了個眼色道。
“是……”
“慢著!”
鄭媛一臉冷沉,不等葉四娘真的應聲便立時喝止,道:“誰說我不要了!”
說著,鄭媛特意又再睨了趙明晏一眼,而后才冷著臉朝葉四娘道:“給我包起來。”
“可是趙小姐……”
“我先來的。”鄭媛道。
“可是我家小姐先說要的。”青黛聞聲見趙明晏只是端著茶盞輕笑,不由立時出聲接了話頭道:“而且人家葉掌柜也答應了。”
“她什么時候答應了!”鄭媛陰沉著臉道:“方才她還說這頭飾是有主的一直不肯賣給我,現下轉眼便說已經答應賣給你了,怎么,都看我鄭家好欺負么?”
“鄭小姐打算出多少錢?”趙明晏忽然出聲,道:“按半緣坊的規矩,凡是半緣坊失誤或者違約,需按照訂金雙倍賠償給客人,換言之,若是鄭小姐想買這頭飾,那便需……”
“一百二十兩。”葉四娘在旁接口道。
頓了下,見趙明晏屈指在茶禪輕點了兩線,葉四娘不由又立時再補了一句:“原先那位客人給的訂金是一百二十兩,翻倍便是二百四,加上首飾原本的價錢,一共是……四百兩。”
說著,葉四娘忍不住又再暗量了趙明晏一眼,見其并未有別的表示,這才又肯定地點了點頭,道:“對,一共四百兩,這還沒算咱鋪子里的名譽損失……”
“四百兩就四百兩!”鄭媛咬牙,心知這頭飾絕對值不到四百兩,只是眼下話已到這兒,便是不值她也只能咬牙買下。
只是話音尚未落地,便聽趙明晏再次開口:“五百兩。”
“你什么意思!”鄭媛聞言瞬間再次變了臉色。
趙明晏卻是不應,只是繼續朝著葉四娘道:“包起來吧。”
“等等!”鄭媛面沉如鐵,徑直啪地一聲將自己的荷包拍在了柜臺上:“六百兩,給我包起來!”
話落,鄭媛忍不住又再冷睨了趙明晏一眼。
“八百兩。”趙明晏原本是不想再出聲的,可抬眼瞥見鄭媛的眼神,忍不住瞬時勾起了唇角,輕笑道:“再給我配個雕花的楠木盒子,我給你一千兩。”
“一千兩!”
眾人聞聲紛紛倒吸了口涼氣。
鄭媛更是瞬間徹底寒臉:“趙小姐好大的口氣!”
“據我所知定國公府除了城東的兩家的鋪子便再無旁的產業,趙小姐這般大手筆……呵,定國公府何時這般有錢了?”
趙明晏含笑,仍是不應,只是抬眼又再朝葉四娘使了個眼色。
葉四娘會意,正要轉身將頭飾取出來,就聽鄭媛忽地再次開口,怒道:“一千二百兩!”
“呃……”
葉四娘聞聲頓時僵住,而后忍不住又再望了趙明晏一眼。
趙明晏仍舊噙笑,頓了下,這才放了茶盞輕笑著朝葉四娘點了點頭,道:“鄭小姐既這般想要,那便讓給鄭小姐吧。”
話音落地,鄭媛尚未出聲,鄭媛身側的婢女便已然忍不住率先變了臉色:“小姐!”
“鄭小姐可是沒帶銀子?”趙明晏見狀故意擰眉,頓了下,又再故作恍然,道:“按說銀貨兩訖,鄭小姐若是沒銀子,這頭飾自是該歸了我才是。”
說著,趙明晏又再故意頓了下,而后才又重新抬眼冷睨著鄭媛道:“只是君子不奪人所好,且半緣坊向來是允許客人簽單的,我記得沒錯吧,葉掌柜?”
“確是如此。”葉四娘聞言連忙點頭,并立時折身拿出票據遞到了鄭媛面前,道:“這是半緣坊特制的契票,一式兩份,鄭小姐只需在這里簽字便可。”
說著,葉四娘將筆墨也拿了過來。
鄭媛咬牙,冷眼盯著趙明晏量了許久,而后直接搶過葉四娘手上的筆簽了契票,跟著直接捧著伙計包好的首飾走了。
“這叫什么事兒啊。”葉四娘暗自嘀咕,跟著正要上前,這才發現原來沈嫣還在,不由跟伙計招呼了聲便直接告了聲罪,而后直接轉身去了鋪子后頭。
“這葉掌柜倒是機靈。”沈嫣意有所指地道。
“嗯?”趙明晏挑眉,似有些沒聽懂沈嫣的意思。
見狀,沈嫣也不拆穿,只是扯了扯唇角輕笑,道:“這個鄭媛是門下侍郎鄭伯遠的親侄女,據說也是鄭家長房里頭最受寵的一個,趙小姐這般,只怕是要將鄭家給徹底得罪死了。”
“是么?”趙明晏淡然應聲,眉眼間盡是疏離。
沈嫣暗自沉眼,頓了下,正想開口,便見蕭煜跟前的莊不復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
沈嫣暗自欣喜,不由頓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但見莊不復進門卻徑直朝著趙明晏去了:“大小姐。”
莊不復徑直到了趙明晏跟前站定,而后躬身行禮,道:“殿下在前頭茶樓等您,請您移步。”
沈嫣看在眼里,不由頓時僵在了原地。
“現在么?”趙明晏挑眉,而后直接往沈嫣面上量了一眼。
“既是殿下有請,那趙小姐便先去吧。”察覺到趙明晏的眼神,沈嫣不由立時扯了扯嘴角,道:“我還約了成國公府上的顧小姐,先走了。”
說罷,沈嫣直接甩著帕子離了半緣坊。
只是出來后并未真的離開,而是轉身去了旁邊的鋪子,又再等了下,等趙明晏也跟著莊不復從半緣坊出來后,這才擰著帕子折身去了另個方向。
而趙明晏跟著莊不復到了茶樓后,只一眼便瞧見了正挨著窗戶邊坐著的蕭煜。
彼時蕭煜正拎著酒壺自斟自飲,抬眼瞥見趙明晏進來,立時便揚起了唇角。
“好玩么?”
“你跟蹤我?”趙明晏正要上前,聞聲不由頓時僵了一下。
“前兩天宮里頭鬧刺客了。”蕭煜搖頭,話落又再給自己倒了杯,并順勢倒了杯茶水放到了前邊的空座前頭。
“沖你去的?”趙明晏擰眉,落座后徑直將茶盞捧在手里,頓了下,又將蕭煜手里的酒盞也抽了過來,而后重新倒了杯溫茶遞了過去。
蕭煜失笑,頓了下,挑唇道:“興許吧。”
說著,蕭煜直接端起茶水喝了小口,道:“近日你進出都小心些,另外,過兩天宮里頭可能會有消息或者旨意傳出來,你且記著,不管好壞,你都要信我。”
“嗯?”趙明晏挑眉。
“便是不信我,你也要信定國公。”蕭煜搖頭,卻是沒有多解釋,只是抬眼緊盯著趙明晏的眼眸又再補了一句。
見狀,趙明晏也不由跟著沉了眼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