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睜大了眼睛,眼前的畫面似乎永遠被定格了,她看著平日里在幻櫻坊中擁有無上威嚴的母親,正從大使徒的胯下鉆過去,她看不見母親的神情,似乎所有感官都被放慢了,周圍一陣接著一陣的笑聲,像是惡魔口中的嘶鳴。
那些刺耳的嘶鳴中,不時傳來幾聲狗叫,她看見母親跪在大使徒的面前,無數的粉紅色花瓣將她單薄的背影包裹起來,片刻之后,那些花瓣將母親的身體洞穿。
葉孤霜倒下之前,回頭看了一眼洛凌,眼神中有期望,有陰霾,有隱瞞,有些秘密,深埋在她的心中,只能帶進墳墓,對誰也不能說。
洛凌怔怔地立在原地,一顆小火苗正在心中蔓延,微風一吹,霎時間成了熊熊的怒火。
憤怒壓倒了恐懼,她尖叫著沖向大使徒,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一切,眼中只有仇恨和悲傷。
大使徒輕蔑一笑,低聲道:“既然你想死,就替你娘陪葬吧!”
“啊!”身后的人群中忽然間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尖叫,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人群中飛出來,重重地摔在了大使徒的腳下。
大使徒微微一愣,停下手來,見地上躺著的,正是幫她給葉孤霜下藥的膳房管事,她渾身似乎被無數細小的利刃割開了無數條口子,鮮血早已將她染得不辨人形。
此時洛凌已到身前,發了瘋似的又打又踢,毫無章法,也沒有半點靈力。
緊接著,又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拋飛到了大使徒的面前。
大使徒運足了靈力查探周圍,卻根本沒有發現兇手的蹤影,心中不禁大駭,一邊應付著洛凌,一邊警覺地打量著四周。
“凌兒,住手。”一個聲音似乎在洛凌的腦海中響起,她略微一分神,便被大使徒強大的靈力遠遠拋飛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忽然間,人群慢慢分開一條路,在路的盡頭,一個身影佝僂的老人,正杵著一柄油亮的龍頭拐杖,顫顫巍巍地一步步朝她走來,她的臉藏在巨大的兜帽之中,看不清面容。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個佝僂蒼老的身影身上,在場的人,無不暗暗心驚。
那老人似乎走得并不快,可是轉瞬之間,便到了大使徒的身前。
“哼,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老家伙。”大使徒瞪著眼前的靈婆,冷冷道。
靈婆環顧了四周一眼,長嘆了一口氣,走到洛凌身前,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凌兒,你快去看看你娘,把這個給她服下。”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洛凌,洛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緊緊握著瓷瓶,跑向了葉孤霜。
“蕨藜啊,你到底還是現出原形了。”靈婆輕輕一抖,兜帽落了下來,露出了她垂地的長發,根根俱白,宛若利刃,上面帶著的幾縷血跡分外刺眼。
“哼,少裝模作樣,動手吧。”大使徒暗暗運起靈力,隨時準備全力進攻,可是靈婆卻氣定神閑地站在她面前,恍若不見。
“我不殺你,但是我要帶走洛凌和坊主。”靈婆冷冷道。
大使徒微微一驚,心中疑惑萬千,按理說來,倘若真的打起來,她并沒有多少勝算,靈婆乃是御靈師九重,功力深厚,她盡全力才勉強能到八重境界,這靈婆又是葉孤霜最為得力的心腹,根本沒理由放過她。
雖然疑惑,可是大使徒卻求之不得,收手而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不送。”
靈婆恍若不聞,顫顫巍巍地走向葉孤霜,只見葉孤霜面如金紙,洛凌雙手緊握著瓷瓶,正趴在她身上泣不成聲。
輕輕拍了拍洛凌的肩膀,靈婆聲音有些嘶啞道:“小主,走吧。”
話音剛落,空中忽然間彌漫起無數的雪白梨花,煞是好看,當梨花落定之時,靈婆早已帶著葉孤霜和洛凌不知去向了。
大使徒愣在原地,皺眉沉思,她總覺得這件事很有些蹊蹺,猛然間,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閃過,她猛地轉過身來,厲聲道:“不好,給我追!”